"督抚,应当不至于此吧。"
又是沉默了半晌,登莱总兵周遇吉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望着城外已然在排列成军,准备攻城的建奴们,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
那驻扎在皮岛之上的毛文龙居然敢私通后金,并将辽南空虚的现状告知建州女真,进而令得近些时日以来,一直所在赫图阿拉舔祗伤口的女真人卸下包袱,主动兴兵?
周遇吉越想越觉得有理,黢黑的面庞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
倘若不是毛文龙从中报信,那建奴怎么会在此时突然袭击辽南?要知道过去的几年中,建州女真就仿佛将偌大的辽南给遗忘了一般,不曾染指半次。
"镇定,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一切尚未可知。"
挥了挥手,止住了有些气急败坏的周遇吉,登莱巡抚自喉咙深处吐出几个字,轻飘飘的说道。
虽说城外的这些建奴们沉寂数年之后,突然出现在金州城下有些疑点重重,但是仅凭些许猜测,也无法断定究竟是不是毛文龙向大金通风报信。
闻听此话,周遇吉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不忿,也是渐渐平静下来,一双虎眸死死的盯着皮岛的方向。
袁可立也是一语不发,面色阴沉。
皮岛原本就归属于金州卫统辖,距离金州城不过百十里地,女真人闹出如此大的阵仗,定然瞒不过东江军主帅毛文龙。
现如今,就看那毛文龙作何选择。
若是毛文龙及时率军赶来,解了金州卫之危机,自不用多说,身上的所有嫌疑自当一扫而空。
但是倘若毛文龙如几个月前赶赴朝鲜战场,援朝平乱那般,迟缓行军,数日不到的话,无论他日后找出什么借口搪塞,都洗刷不了身上的嫌疑了。
到了那时,即便是拼着东江军震荡的后果,他也要上奏朝廷,将毛文龙以"通敌"之罪擒拿。
忽然,一声清脆的锣响打断了城头上数人的思绪,也将他们的注意力重新拉到了城外的女真人身上。
女真人脸上的狞笑已然清晰可见,手中的兵刃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寒芒,建奴要攻城了!
城头上的士卒们均是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刃,大口的呼吸,借以缓解心中的恐惧。
冲着身旁肃立的张盘点了点头,袁可立声音有些发苦的说道:"张总兵,靠你了。"
此地终究是张盘的地位,他对其麾下的士卒们最为了解,日常操练都是由他亲自主持。
而且临阵换帅乃是军中大忌,故而袁可立与周遇吉也不好越庖代俎。
金州副总兵张盘自是明白袁可立的意思,抱拳冲其郑重的点了点头,而后便是急忙往远处而去。
城外身着黄甲的鞑子们不愧是老酋的亲军,行军速度极快,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是整齐划一的行至金州城下,将将处在城头之上火炮,打不到的位置。
城外零零散散的壕沟在此时看来,却是那般的碍眼,非但没有阻拦这些女真人前进的脚步,反而令得城头之上的明军士卒们脸色更加苍白。
不过是轻轻拍马一跃,看似有些距离的壕沟就被为首的女真人轻而易举的跨过,脸上闪烁着狞笑,不屑的冲着金州城头比划着独特的手势。
片刻间,肃穆的金州城头上便传来了火炮特有的喧嚣声,也打破了此间天地的宁静,就连清晨的薄雾都因为这一声炮响而瞬间散去。
城外也瞬间传来了战马的嘶吼声与女真人的怒吼声,以及若隐若无的惨叫声。
虽然金州城远离正面战场,并且数年不曾经历战事,城中的火炮并不充足,但其终究距离旅顺口极近,是挡在旅顺面前的最后一道防线,故而金州城头之上也是安装了少许几门红夷大炮。
但是尚未等到城头上的众人松一口气,便听得城外的黑烟之中再度传来了女真人的怒吼之声,而后几百名鞑子便是呼啸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