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深夜,一座被修建在王弄山脚下的小城内外依旧人声鼎沸,喧嚣异常。
无数从各地赶来的夷人们顾不上填饱早已饥肠辘辘的肚子,便是听从指挥,各自在城外安营扎寨。
如此折腾了数个时辰,这些夷人们方才领到了今日的吃食,一边大快朵颐,享受着食物带来的满足感,一边将艳羡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小城之中。
听说今日傍晚时分,被他们奉若神明的土司老爷还曾亲自来这边瞧过,只是他们却是无缘得见。
这个时辰了,想必土司老爷正在招待各族的族长,于城中享福吧。
进到城中,一座明显区别于其他建筑更为奢华一些的府邸立于小城中央,此处便是王弄山长官司。
已经这个时辰,城中的其余地方早已是一片漆黑,不曾有半点声音发出,唯有王弄山长官司依旧灯火通明,于黑夜之中极为显眼。
偌大的正堂之中,沙氏土司沙源面色阴沉的坐于首位,一双鹰眼不时从堂下扫过,有些厚重的嘴唇为其平添了几分煞气,其一左一右各有两名面绕较好的汉人娘子,正小心翼翼的为其捶打着身躯。
除了沙源之外,其长子沙定海与次子沙定洲一左一右坐于下首,身旁同样各自有着两名汉人娘子在伺候着。
相比较那些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夷人女子,这些细皮嫩肉的汉人小娘子才是每一个夷人的梦想。
"都说说吧,眼下可是我沙氏的机会了。"
沉默了半晌,沙源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厅堂之中响起,配合上角落处火盆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声竟是有些阴森,恐怖。
"父亲,消息是否属实?"
见得自己父亲开口,性格最为跳脱的沙定洲先是有些不屑的望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兄长,方才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
他们沙氏经过这些年的发展,麾下势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即便是比之那三个郡级土司也是不遑多让,但是眼下却依旧龟缩于这王弄山脚下,沙定洲早就对此心怀不满。
只是平日里土司们相互之间也是互相忌惮,谁也不敢轻启刀兵,再加上有明廷从一旁虎视眈眈,故而沙氏除了十年前大肆扩张过一次辖地之外,这些年便是没有其余动作了。
这也是之前沙定洲千方百计想要与黔国公府攀上关系的原因,他希望借助明廷的势力吞并周边的其余土司,从而扩大他们沙氏的势力。
但是却没想到,眼下周边的土司还没有被他们"吞并",那传承了两百余年,于云南境内享有特殊地位的黔国公府却是要先行"倒塌"了。
"应当是真的,黔国公已有多日没有公开露面了。昆明城中早就流言四起,百姓人心惶惶。但是黔国公府对此却是没有半点反应。"
望着一脸兴奋的次子,沙源微眯着眼,轻轻颔首,给予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前些天,一则流言突然传遍了昆明城中的大街小巷,并且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云南境内诸府县。
当代黔国公沐昌祚已然卧床不起,即将不久于人世。
如若放在平常年景,黔国公病逝虽然会在云南境内引起一定反响,但是还不至于令得百姓人心惶惶,毕竟这黔国公府传承了两百余年,一切都已轻车熟路,生不出乱子。
但是眼下的黔国公府却是面临了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黔国公府后继无人。
偌大的黔国公府,除了躺在病榻之上奄奄一息的沐昌祚之外,唯一的直系便是尚在襁褓之中的沐天波。
传承了两百余年的黔国公府也第一次出现了权力的"真空期"。
"父亲,这可真是老天眷顾我沙氏,我沙氏一定要抓住此等良机啊。"
从自己父亲口中得到了肯定答案的沙定洲更加兴奋,竟是在身旁两位汉人小娘子的惊呼中起身,语气急促的冲着坐在首位的沙源说道。
云南眼下能够如此稳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