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奉董郎君令押运粮秣,粮入太原仓,便应南返缴令——河东经略使是高高在上,但没有唐州兵马都监司或京西南路都部署司的调令,葛伯奕也管不到我们头上来!又或者,你们直接拿枢密院的调令过来!”
换作北征伐燕正式启动之前,刘武恭当然不敢对河东经略使的调令说三道四,但数万天雄军在大同溃灭,此时听得徐武碛说要将两营唐州厢兵带往朔州驻守,他一阵阵直觉后脖子发凉。
他此时要是爽利应承下来,岂非是嫌自己命长?
作为州司军老成持重的武吏,桐柏山匪乱里,州军被打灭了好几轮,刘武恭还能活下来,他对兵马检选调动之制还是相当熟悉的,心里也很清楚,此时真正能越过唐州兵马都监司及京西南路兵马都部署司,对他们直接进行调动的,只有掌握全国兵马调动大权的枢密院。
要不然,河东经略使,随意调动他路兵马,还成什么体统了?
大越立朝以来,为防将臣擅权,对兵马调动的限制极为严格。
要说大股敌寇侵袭太原,他们就近参加太原城的防守还说得过去,调他们去朔州戍边,算怎么一回事?
而他们作为统兵官,附从乱命而行,即便斩获大功,也是有过无赏,更不要说此时率兵去守朔州了。
“刘爷,可知道我是谁?”
见刘、孔二人对徐武碛的话不屑一顾,徐怀将腰刀解下来,在茶桌旁坐下来。
桐柏山匪乱,淮源乡营据巡检司军寨,从东往西打,州兵则据桐柏山走马道西口限制匪军侵入唐州腹地,一直到陈子箫等人接受招安,淮源乡营与州兵都没有接触上。
刘武恭、孔周还真没有见过徐怀。
刘武恭见他年纪虽小,但仪表堂堂,又身穿天雄军将官衣甲,以为河东都部署司跟随徐武碛过来颁传军令的武吏,只是说道:“河东调令有违朝廷律制,即便葛经略亲至,我们也是不会认的!”
孔周心里正恨徐武碛不辞而别大半个月,将他们千余人扔在太原不顾不问,刚才见着面都想揪徐武碛痛打一顿,他哪里会管徐怀是谁?他心里甚至还恨徐怀嚣张的气焰,将腰刀抓在手里,瞥眼看着随徐武碛、徐怀守在茶肆外的十数健锐,粗鲁叫道:“河东的将令,还管不到我们唐州兵马的头上!我管你他娘是从哪个狗洞里钻出来的?”
两营唐州厢军就临时驻扎在榆林坞里,孔周、刘武恭每日在榆林坞茶肆、酒楼、妓寨里厮混,别人都好吃好喝伺候着他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孔周、刘武恭叫人拿刀弓逼迫退入茶肆,消息跟插了翅膀似的飞入营地。
即便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时候也有两名军将率领百余人马气势汹汹的赶过来,要给孔周、刘武恭壮声势。
此行押送粮草到太原,徐武碛是督运官,对押运兵马有节制之权,但也不能越过刘武恭、孔周二人,直接去指挥下面的兵卒;刘武恭、孔周才是正而八经的统兵官,下面的都将、节级等军吏都是他们带出来的,也整天跟他们厮混在一起。
看到手下人马过来,刘武恭看向徐武碛、徐怀,声色也严厉起来,说道:“乱命不从就是不从,除非你们将我等捆绑住押去朔州!”
“让开让开,哪里军马,敢挡在你袁爷爷面前?”
两名军将仗着人多势众,上前来驱赶守在茶肆前的甲卒。
“袁垒、仲季堂,你们可他娘出息了,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敢赶爷爷的人马?是不是我有一阵子没有收拾你们两孙子啦?”徐怀隔着茶肆木质窗台,捡了两粒当佐食的豆子,就朝那两名唐州军将头上扔过去。
“徐,徐都将,你怎么在太原,还跟陈郎君在一起?不是说你与徐心庵追随西路军监军使,与天雄军一道前往大同作战了吗?”袁垒、仲季堂看到徐怀与徐武碛坐茶肆里,上来就要动手赶来的嚣张气焰顿时就被针戳似的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