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衡端着药碗俯身道谢,“多谢姐姐。”
青莲听他喊姐姐,不由得乐道:“快进去吧,一会药凉了殿下该说你了。”
沈之衡微笑道谢,随即进了内殿。
大殿里炭火烧的正旺,月华宫用的炭是最好一档的炭火,屋子里温暖的如同热夏,人一进来暖气就扑面而来。
内阁内紫金香炉正静静的燃着香,云纹一般的烟气在殿内缭绕。
地面上铺着厚实的毯子,人走在上面发不出一点响动,仿佛是踩在云端一般柔软,轻飘飘的。
香炉后面放着一个巨大的象牙雕刻花开富贵的大屏风,而谢云迢此刻就在屏风之后跟谢玉淮说话。
大多是谢云迢问几句谢玉淮答几句,因为之前不大亲密,现在突然亲近反而让谢玉淮有些不大适应。
更何况他刚刚清醒,也不应该说太多话,应当好好静养。
似乎是感受到屏风后面有人来,谢云迢还以为是绿棠或者是明月来送药,当即朝着屏风后说道:“可是药熬好了?那就送进来吧。”
沈之衡绕过屏风,将手中的药碗送到谢云迢旁边的雕花木桌之上,随即道:“殿下,小心烫。”
这声音温柔清润,颇为动听。
谢云迢微微一顿,她猛的侧身望去,果不其然看到了沈之衡。
“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明月绿棠呢?”
沈之衡道:“并未见着两位贵人,倒是门口的一位姐姐放奴才进来的。”
姐姐?
谢云迢微微挑眉,这才多一会儿,就在她宫中认上姐姐了?
上一辈子冷酷无情的沈大人上哪去了?
她未言语,只是端过旁边的药碗把已经温热的药一口一口的喂给了谢玉淮。
谢玉淮精神有些恹恹的,想来是头上的伤还在痛,谢云迢给他喝完药就安排宫女送来了清粥,她又亲自喂了谢玉淮喝了半碗粥。
沈之衡全程都规矩的站在屏风一侧,不曾有半点言语。
直到谢玉淮又沉沉睡下,谢云迢这才从他床前离开,沈之衡则跟在她的身后去了主殿。
“给太子熬药的应该是个叫春珠的丫头”谢云迢靠坐在软榻之上,一夜未睡,她颇有些头疼,强撑着精神看向沈之衡道:“怎么如今换成了你?”
沈之衡微笑道:“殿下莫非忘了?您让奴才伺候太子,春珠姑娘今天熬不了药,碰巧奴才会。”
他的笑很温和,宛如三月暖阳。他又是完全恭敬的神态,从上到下找不到一丝错处。
谢云迢抿唇不语,她想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虽然这月华宫算是玉台行宫最暖的宫殿,但是她这老毛病却不止在有一间暖和的宫殿就能好的。
越是寒凉的时候,她就越冷。
这冷冬仿佛是利刃,一点点的剥开她的皮肉,撬开她的骨头,钻进她的身体里面。
这辈子倒是还好,没到最严重的时候,她这病最受不的一点冻。
上辈子每年冬天为了见薛照几乎有空就会去五军营外等薛照,挨了几个时辰的冻就是为了见薛照一面。
薛照却并不愿意见她,她这病也越来越严重。
往事在脑海里转了一遍,谢云迢再回神时就发现自己面前的空杯里已经倒好了一杯热茶。
热气腾腾的清茶带起一阵香,谢云迢抬眸却见沈之衡已经退了回去,见她看过来说道:“见殿下一直盯着面前的空杯,想来是想喝茶,碰巧茶壶有水先委屈殿下喝这旧茶。”
无一点错处,滴水不漏,甚至很合心意。
谢云迢抿了一口茶,忽的明白武安帝上辈子为什么那么看中沈之衡了。
他这个人太会揣摩人心,又能把事情做到滴水不漏,哪一个上位者不喜欢聪明的人?
可惜啊。
最后武安帝给沈之衡的权利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他这个一国之君最后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