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颈窝,闻着他身上的味道,里面混着十几年来一点也没变的孩子气。
第二天早起,天光已然大亮,宋飞澜还在睡梦中,陶源猜他今天又要耍赖不去上班,也觉得现在这情况到底赖自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偷懒。陶源起床之前把被子掀开准备抹药,宋飞澜感觉到冷,立刻蜷起腿,陶源一手拉着他的脚踝,一手涂药。
宋飞澜到底还是醒了,眯着眼含含糊糊地笑:“老公,你现在的样子好像个变态啊哈哈哈。”
陶源被他这么一说,果然更变态了,被宋飞澜反抗着抬腿踹了一脚,才笑着起身帮他盖好被子。
陶源出门上班,宋飞澜又睡了一会儿才起,揉着眼睛去厨房找水喝,发现桌上放着一个保温饭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丸子汤,汤上还撒着厚重的香菜和小葱。当即脸也没洗牙也没刷,就去给陶源打电话:“到办公室了吗?”
陶源说到了,又问他:“起了?”
“嗯,我看见你买的丸子汤了。”宋飞澜笑着说。
“好吃吗?”
“还没吃,不过看起来很好吃。”
陶源听见这话笑了,问:“今天准备干嘛?要来公司吗?”
“陶助理,你这样真的很不人道。”宋飞澜站在便池前一边小便一边说。
陶源听到声响,问:“你在上厕所?”
宋飞澜嗯了一声,见他半天不说话,吃吃笑了起来,上完厕所冲了个水,说:“跟你开玩笑呢,中午要回来吃饭吗?还是我去给你送?”
陶源说:“中午我回去做饭,下午捉你一起来上班。”
宋飞澜:“……”
两人挂掉电话,宋飞澜一边吃肉丸子一边看张大仙发来的肇事司机家属的地址和电话,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过去。
这座城市的交通负担实在太重,宋飞澜等了几辆公交车都是人挤人的满员,最终不得不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子停在距目的地百米远的地方,司机说前面是死胡同,不好调头,宋飞澜便付了车资下来。
他活了二十八年,也算小半辈子,却从没踏足过这样的地方。
入目一片棚户区,到处是东拼西凑勉强粘贴起来的灰色砖墙,房顶的石棉瓦简陋到好像一场暴雨就能掀飞,连厕所都要公用。
宋飞澜站在那儿踯躅了一会儿,思量着这场拜访的必要性。他摸索着,深一脚浅一脚找到张大仙说的那家窗户上贴着手工剪纸的屋子,发现门前还挂着一串像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已经生锈了的风铃,随着弄堂里的风发出依旧清脆的声响。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敲敲那扇摇摇欲坠摆设一样的门,屋里没人应声。他又到窗户那里贴着想去看,里面挂着窗帘,没有人。
出门时擦得锃光瓦亮的皮鞋已经染上了污泥,鞋底也黏糊糊的,送费蓝抬手看了眼表,已经十一点钟。
这片勉强被称为住宅区的地方仿佛连鬼魂也不愿路过,只有那串风铃偶尔发出几声难得的响。宋飞澜蹙着眉,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终于听到附近有嘶哑的咳嗽声,他循声望去,发现那里蹲着一位老太太,身上穿着几乎辨不出颜色、像从哪里胡乱捡来的破棉衣,艰难地弯着腰,一手扯着编织袋,另一只手在垃圾堆里拾荒。
宋飞澜见她弯腰十分困难,走过去问:“您要捡什么?”
老太太没答话,可能是有些耳背,只是用布满老年斑的枯手去勾垃圾堆上的饮料瓶。宋飞澜看出她的意图,抬腿踩到垃圾堆上,帮她把上面的几个瓶子都捡到了编织袋里。她又仿佛很嫌弃似的掏出来,把里面剩下的饮料倒了,以此来减轻袋子里的重量。
宋飞澜笑了笑,原本想问点什么的心思也歇了,背身从钱夹里抽了几张人民币,悄悄塞进了老太太的破衣裳口袋里。
接到陶源电话的时候他正往回走,那边问:“去哪儿了?怎么没在家?”
宋飞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