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罗龙文辞别王烈,前往胡宗宪所在的茶室拜见。
这个时候,胡宗宪依然在茶室静坐,他若有所思,喃喃自语。就这么坐了一会,胡宗宪转身从身后取来瓶白酒,也不用杯子,打开瓶塞,对着瓶口大喝了一口。
他脱下了外套,披在宽大的檀木衣架上,身上只剩一件宽松睡袍,颇有魏晋文士之风,略显不羁。
只见胡宗宪独自一人,在房间内走了两步,又举起酒,再喝了两口,
“这群人……你们这群人,就是看不得我好!”
胡宗宪解衣持酒,口里此时是念念有词,说着又把酒壶砸在实木的茶台上。
“老夫为官半世,一心为国为民!汝等鼠辈,为何蒙蔽圣听,如此弹劾于我!”胡宗宪情绪失控,手一挥打翻了茶台上的酒壶。
然后,他又平静下来,继续自言自语:“周延、王本固!你等狐鸣犬吠之辈,读死书,认死理,一点卵用都没有!赵文华、严世藩,我送了你们多少钱财,如今装聋作哑,置我沿海苍生以不顾!算个什么东西!”
胡宗宪说到这,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觉得茶叶有点浓,手一用力,轻薄的茶杯应声而碎。
“想我骗徐海,诱王直,海上霸主都能俯首于我,但凡换成汝辈,纵有十八条命,也该死干净了!”
“军门,罗龙文在外求见!”
胡宗宪心中积怨不轻,又喝了点酒,听有人声,便问:“是谁!”
罗龙文又在门外重复了一遍:“军门,是我!罗龙文在外求见!您可安好?”
胡宗宪对外面道“哦,含章啊,进来!”
罗龙文推门而入,拜道:“军门,是我,您可还安好?”
“含章啊,含章!文长走了,文长走了!文长竟离我而去了!”说到这里,胡宗宪积郁难当,竟然哭了起来。
罗龙文劝慰道:“文长屡出奇谋,如今功成身退,乃一野鹤闲云,不图名利之人,堪为我辈之表,想来,非是舍军门而去啊!”
胡宗宪苦笑了一下:“含章啊,你还是不了解他,我最知文长,我最知文长啊!他不想受我牵连,跑了,他是真的跑了!”
罗龙文听到这里,心中也有些感怀,继续安抚军门:“您不可伤怀,国事蜩螗,沿海动荡,还得仰仗军门您啊!”
“来,含章,坐下,来!我们好好喝酒!”
于是胡宗宪招呼罗龙文坐定。
罗龙文知道,徐渭,也就是徐文长,他的突然离开,对胡宗宪打击不小,竟让胡宗宪四顾茫然,颇有种树倒猢狲散的感觉。
一时,罗龙文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总督,突然想到正事,忙说:“小人有事,正待报知军门。”
“说!”
罗龙文忙道:“禀军门!那秦岭玄蛇实在是剧毒无比,恐怖非常,此日我等拼尽全力,也终究降伏不住,给它……给它跑了出来。这怪物畏惧火光,最爱夜间暗里活动,恐这孽畜再在府中伤人性命,军门这几日可定要关好窗门,点灯入寝才好啊!”
令罗龙文没有想到的是,胡宗宪听到这么个消息,丝毫也没有反应,只是右手手臂一抬,手心朝上。
罗龙文坐在原地,还没有理解这个手势的意思,却只见,胡宗宪的身后,似有东西在窸窸窣窣的不停响动。
只见,一条细长黑蛇从胡宗宪左肩探出头来,转而一个闪身,又绕到了胡宗宪的手臂上。
罗龙文这下是彻底看傻了眼,眼前这一幕,仿佛是死神正玩弄着自己的宠物!
胡宗宪淡然的看着它,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蛇身上的黑鳞,只见伤口上,正流淌着绿色的浆液。
“这事,我倒要问你了,含章,你们是怎么看护的?是谁把我孩儿伤成这样?”
罗龙文一时答不上来……
话说王烈辞别了罗龙文,出胡府,夜色已深,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