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玉米的时候,江若芷就知道这是老爹干的事情,等待救济只能解一时之危,关键还是自救,她送来的粮食直接吃掉有些可惜,做粮种最恰当不过了。
“为何只有这些人?那么多地等着他们种完可耽误节气了。”
南方气温高,向来都是两年三茬粮,就算除去发大水,耽误了时节,种这一季粮食,也不应该只有这些人。
难道是......
这个问题没有人敢回答,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问题可就严重了!
越往县城里走,越触目惊心,泥草房坍塌,青砖瓦房还在,可没有几家,尤其是路过的村落,几乎夷为平地。
这是多大的水,能造成如此改天换地的状况?
桦北梅河本身地势低洼,安河决口首当其冲,她没啥想法,毕竟水往低处流,自己立于危险之中就不要怪上天收了你。
可这昭岗不同,这里有起伏的丘陵,整体属于高地,不该遭此大难啊?
她想不通,马匹自然慢了下来,周围仔细看了看,跳下马向墙角一位看着他们的老汉走去。
“老伯,失礼了。”
江若芷抱拳问道:“敢问老伯,昭岗地势如此之高,怎么会有水难?”
“......”老汉没有言语,他的家都被水淹了,什么都不剩,自己侥幸活了下来,再也回不到从前,对贵人是又嫉妒又畏惧。
“这位大伯,这位公子是来帮助你们的,若是你不说,耽误灾情,是要吃官司的!”
王忠冷着脸吓唬他,不是他没有同情心,而是从底层上来的人最是了解他们的心,都是些看不得别人好的人,小姐主动相问,你就应该老实作答,摆出一副谁都欠了你的样子干什么?
江若芷摆摆手,阻止他的恐吓,让春华给他一张饼,老汉见到吃的,急忙伸手抢了过去,塞进怀里后,才指着远处一个高地让他们自己去看。
王忠很讨厌他这种拿了东西还不肯好好回答的态度,刚要瞪眼,就被江若芷呵止,“老人家遭此大难心态有了变化很正常,不必和他一般见识。”
“是,爷。”
看了一眼老汉指的地方,看着不远,可看山跑死马,她不能贸然过去。
还是一个背着袋子的中年汉子路过,停了下来告诉他们,那里有一个天然水潭,位于两县交界处,安河的水流到水潭里然后向周边县城分流,此次雪水太大,水潭暴涨,下游的桦北和梅河就没保住。
昭岗县只有这一片离水潭近的区域遭水灾严重,其余地区都是去年的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惹的祸。
“人呢?大伯,昭岗县不可能只有这些人啊?”
“死的死,病的病,有亲戚的都跑去投靠了,剩下的身体好的都出来种地了,县城靠南那里都是病人,公子们若是进城一定要小心。”
江柏墨是从底层官员升起来的,知道百姓的奴性,等靠懒,嘴上说着感恩皇上感恩朝廷,实则就是想不劳而获!
可在他管辖的地界,这种情况决不允许出现,一个地方遭灾,他会派人救助,但绝不会白给你饭吃,升米恩斗米仇,他记得清清楚楚。
不用亲眼去看,江若芷都知道爹爹是怎么安置这些灾民的,至于赵一为什么不回消息,不用问肯定是错过了。
进了县城,秩序好多了,虽然和以往不能比,最起码没有成群结队的百姓聚在一起混吃等喝。
前面三三两两的人拿着扫帚竹筐清扫街道,后面就有人沿着街道撒石灰,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麻木的神情,毕竟大灾留下的创伤不是那么容易平复的。
一阵锣响,两个差役走过来扯着脖子喊:“所有人不得靠近聚堆,距离最少十步远;所有人不得喝生水,随地便溺,有拉肚发热呕吐的必须上报!”
看到江若芷一行人,远远站定,“你们外地人没事不要进城了,该干嘛干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