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左佑佑追了上去,“谢谢您安慰我。”她发自肺腑地说,“过去的挫折都会过去,您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柏辛树猝不及防收到鼓励:“?”
柏辛树这辈子都没直接表达过情感,也没遇到过直接表达情感的人。如今左佑佑用灼热(?)的眼神盯着他,目光中满是爱意(怜爱),柏辛树居然,脸红了!
他!居然!脸红了!
柏辛树内心疯狂唾弃自己,维持着淡淡的眼神,一言不发地闷头向前走去,步子越迈越快。
左佑佑在身后一溜小跑地跟上。
拐进小巷,华夏书林的旧铭牌就在眼前。
简行舟大步向前走去,柏辛树却渐渐慢下了步伐。
“华夏书林”四个字在他眼前放大,愈发沉重。
柏辛树在门口停住了脚步,轻轻地、疲倦地叹了口气。
左佑佑从他身边经过,柏辛树突然叫住她。
“左佑佑。”
左佑佑短发的发梢随着脚步荡开一个活泼的涟漪:“嗯?”
“崽……老大,你叫我?”
柏辛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能说什么呢?
柏辛树苦笑。
他指了指手上的腕表:“到了下班的时间。”
左佑佑欢呼一声:“好呦!下班啦!”
然后却脚步没停,朝着华夏书林走去。
柏辛树不解:“你不下班吗?”
“我有太多不懂的知识了,需要恶补。”左佑佑想起那一堆账本,咬牙切齿地,“我非要和东亚账本死磕不可!”
柏辛树失笑:“不着急的。”
不着急,因为永无尽头。
浓重的疲倦涌上心头,他看着永远像小兽一样张牙舞爪、精力充沛的左佑佑,忍不住问:“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可知识是无限的,有限的生命永远都无法理解无限的知识……你觉得人就这样过了一生,真的有意义吗?”
柏辛树话一出口,就后悔起来。
干嘛要说这些呢?
她能懂吗?
左佑佑转过头,一双圆圆的黑眼睛看着他,清脆而肯定地说:“当然有意义!”
“只要去做就有意义。”左佑佑斩钉截铁地说,“完成比完美更重要。”
柏辛树微微睁大眼睛。
因为职业的影响,柏辛树对自己向来严苛,兼之有一定完美主义的强迫症。在他看来,高标准、严要求才是天经地义的,做事就要追求完美,可如今,左佑佑却告诉他,完成比完美更重要?
他向来内敛的脸上,露出有些困惑的神情。
左佑佑看着柏辛树的表情,心里暗暗吐槽:嗄,力求完美的优等生,大概从小都是游刃有余地做功课,从来没有她们这种学渣赶作业的苦恼。
柏辛树长得好看,此刻面上带着一丝彷徨和脆弱,在暮色四合的时分,深刻的面部轮廓被夕阳的余晖镀上一层柔和朦胧的毛边。
美色冲昏了左佑佑的头脑,她立刻忘了自己文艺美少女的人设定位,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妈妈面对好大儿的怜爱。
左佑佑撸起袖子,开始对着自家老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推心置腹地分享工作经历:
“我上一份工作做乙方,写文案,每一个甲方心中都有一个预期的、完美的影子,但事实上,乙方无论怎么写,都不可能达到甲方心里‘完美’的标准。工作,就是心向‘完美’、肉体妥协的过程。甲方和乙方通过向着‘完美的影子’不断调整,最后才能得到让彼此尚且满意的结果。”
“虽然我写的文案不是‘完美’的,但是你能因为它不完美,就认为它没有意义吗?换言之,‘完美’只是真实的影子,本来就只是个虚假的概念,这个影子本身又有什么意义?”
柏辛树被问住了。
他额头上的刘海柔软地搭在眉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