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独自回去的机会也是渺茫,毕竟没有肖悦在,她从来没见过外公那边的人,路途遥远,彼此之间也没有几分亲情在。
况且周家有钱时,从来没去过,甚至都不知道有外公一家的存在。
现在破产了,转回头去认亲戚,舅舅和舅妈他们也不知道会如何看待他们呢。
即便是去了,也很尴尬。
而且她既不能给他们带去慰藉,也不能帮上什么忙,不如不回去。如今的周家只会成为别人的拖累。
随后老人又在家里待了两天,也没等到肖悦回来,便提着行李包回老家去了。
等到老人离开,周元又去找了肖悦几趟,都是无功而返,烟酒和香火的味道再次盈满这个家。
周元又请了一座菩萨回来,他不知道哪里弄来了一堆棕色封皮的书,里面皆是一些神神叨叨的内容,看久了他整个人也越发不正常起来。
每到周一和周末,他就强逼着周涯给菩萨祭拜上香,甚至在两座菩萨中间摆放上肖悦的照片。
周涯手持着线香,看着照片里的她红唇扬起,笑得灿烂。
她看着看着突然觉得那照片变成了一面镜子,一方坟冢,里头圈禁的是她,而她立在此处站成了一块石碑,上头挂满了斑驳潮湿的苔藓。
在四季轮换中守着一副老迈腐朽的身体,她好像死去很久很久一般。
她神色木然,内心虔诚地祭拜,她知道她是在祭拜自己。菩萨怜悯众生,却也只能做到怜悯。
她若是不能靠自己挣脱开牢笼,这里终将会将她的身体化作尘泥,成为一座真正的坟冢。
她看着细细袅袅的香烟在眼前轻绕,抬手将香插在菩萨面前,学着她露出悲悯神色看着照片。
她曾经是那样虔诚祈祷,他们能给她一个温暖的家,哪怕日子清贫一点,她也知足。但是,这样的愿望却终是难以实现。
周末的祭拜结束,他们可以坐下来吃晚饭,周元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呷了一口,啧啧感叹。
他现在已经买不起瓶装酒了,只能去打成桶的散装酒,喝起来若饮白水。
他的酒量被自己灌得越来越大,酒品却仍是一团糟。
两大杯酒下肚,他拿着筷子的手已经没有那么稳,指指周涯道:“你外公的存折有没有留给你?”
他曾经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看见过,老人家带在身上,又没花一分,他估摸着不是给肖悦,就是给周涯了。
外公已经离开有一个月,他现在却来问这件事情,周涯有点意外,心里不免忐忑,小心翼翼回道:“没有,他本来打算给我的,我想他年纪大了,也需要有钱傍身,没有要。”
他眼神浑浊,整张脸被酒精烧成了暗红色,定定看着她的时候,莫名让她感到心惊。
“哼,像只耗子。”他只嘀咕这么一句,再不说话,自顾自地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周涯迅速吃完饭,放下碗筷,进卧室继续学习。
等到晚上九点二十,她听见客厅传来如雷的鼾声,才起身拿着睡衣去洗漱。等她洗好回来,准备上床背书,房间的玻璃窗却被敲响。
周涯以为是有小偷听见爸爸的鼾声想要撬窗进来偷东西,吓得立刻把灯关上,然后悄悄走过去,掀开窗帘一角,却见孟观行打着灯,站在窗下笑得张扬。
她轻舒一口气,把窗帘拉开三分之一,又把窗口打开一点,悄声问:“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已经关了小巧的手电筒,周涯没有开房间的灯,借助路灯,她反倒看他看得更清楚。
“想你了。”
他说的直白,周涯觉得脸热,心里头嗔他没个正经,“你再不说,我关窗户了。”
“你快出来,我就告诉你。”
“你不要骗我,外面很冷的。”
“你要是不出来,我可就要在外面等一夜了。”他耍起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