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涯始终没有回头,他也一句话没有说,安静坐在她身旁。
当耳机里传出那句“你知道当你需要一个夏天,我会拼了命努力”时,她眼泪再也止不住地落下来,幸而她的眼睛一直看着窗外。
孟观行却忽然抬起右手,轻轻把手覆盖在她的双眼上,他感受到她睫毛颤抖带到他手心中的氧意,泪水一点一点汇聚在他的掌心中,再一点一点濡湿了他整颗心。
他沉默地把右手放下来,抽出纸巾递给她。
孟观行始终记得他们曾经在她家楼下的约定,如果现在她是在做剔肉削骨的事情,他愿意站在她身后陪伴她,但是他不能保证,他看着她忍下这份苦楚,不会在事后找那些人算账。
一首歌的最后,他说,“周涯,我会送你一只又美又酷的蝴蝶。”
她转过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他坐直了身子把她整个人挡住,亦看着她,周涯恍惚间觉得孟观行像是她做的蝴蝶梦。
上课铃声响起,她安静地把眼泪擦干,一双眼睛仍旧水润的红,小巧的鼻头也是红彤彤的,看了更是让他心生怜爱。
孟观行从书包里掏出那副黑框眼镜,默不作声地把它架到她的鼻梁上,尺寸偏大,倒是能戴得住。
他露出笑来看她,老师进班,学生们起立时,他的手在下面悄悄握住她的,轻声说,“笑一个。”
周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他勾起小指挠了挠她的手心。
下了晚自习,她和方雨苓在前面走,孟观行和范达跟在后面,出了校门,见池引已经在等她,她冲着几人摆摆手,坐上摩托车,跟着他走了。
摩托车骑到楼下,周涯见一楼所有的房间都没有亮灯,就让池引别跟着上去了。
“房间没有开灯,他应该已经睡了,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嗯。”他顿了顿道,“冯夏让我明天去B市帮忙,这几天不能来接你,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好,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家后给我发条信息。”
他点头答应,这已经成了惯例。周涯目送他离开小区,这才往家里走去。
她不知道孟观行也坐出租车跟了过来,高三开学以来,她极少再露出笑容,最近精神更是不佳,他放心不下,所以跟过来看看。
他不能坐视不管。
昨天孟观行已经让中介帮他找幸福家园的房子,最好能租到她家对面的,这样以后上下学他都能陪着。
上一次周涯并没有告诉他,她家确切住在几楼,但是刚才进单元门的只有她一人,五楼和六楼的灯原本就亮着,一楼的灯是刚刚亮起,看到这里他露出笑来。
周涯刚把房门打开,屋内的冲天酒气就争先恐后地直往她鼻腔里钻,差点把她熏吐。
周元躺在沙发上直哼哼,像是一个重症患者,亟待插上氧气罩。
沙发旁边地板上、茶几上和他身上到处都是他的呕吐物,她绝望地闭了闭眼,强压住恶心,冲进卫生间拿拖把去处理这一摊摊秽物。
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她才收拾好,周元依旧如一滩烂泥般躺在沙发上,周涯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管他,关上卫生间的门,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一遍又一遍,还是觉得自己满身都是散不尽的酸臭味道。
她站在莲蓬下的水流中,看着胳膊上新旧叠加的青紫伤痕,再也忍不住压抑地哭起来。
周涯走出卫生间时,已经过了十二点半,新一天又开启,伴随着屋内刺鼻的味道和周元如雷的鼾声。
人生第二次她觉得时间漫长得令人心生绝望,她甚至都无法肯定自己能不能等到下一个夏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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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起,她背上书包刚走出卧室,周元躺在沙发上叫住她,他扯着嗓子叫嚷:“快送老子去医院,我头疼,我头疼!”
周涯本想一走了之,却在手搭到门把手上时,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