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乾坤坐在春晖堂的炕上,他脸色铁青,一言不发,隐隐着含怒的怨气,无处宣泄。夕阳西沉,傍晚初歇,才掌上几只蜡烛,却见李长安急匆匆地入殿,他一如既往地甩袖屈膝,道:“回皇上,奴才已经查清,洁主儿的参汤是由御膳房做好的,再由人端来春晖堂,厨子说只在厨房中遇见了芷桂,她说她来拿东西,其余的并无一人出入。”
皇后蹙起两弯小山眉,便疑惑着双眼凝视着乾坤,道:“芷桂?难道是她么?”
乾坤钝钝切齿半晌,涩哑的喉舌颤颤着声音,道:“去把她给朕传来,朕要细细地问清楚!”
顺喜忙越众上前,低头道:“回皇上,奴才已着人去传她了,这会儿端贵亲王、张庸泰大人、玉瑸大人在九经三事殿外候着呢。”
乾坤锐利的目光冷冷迫视着众人,便道:“先扣下芷桂这个贱人,等朕忙完了,再仔细审问她。”
李长安踯躅不定,勉强施了一礼,道:“奴才还有一事,由皇后主儿定夺。”
皇后的颊上泛起疑窦重重,便皱着眉瞥向他,微微颔首。只听李长安的嘴唇微微张合,,越发恭顺小心,道:“刚刚洒扫的太监来报,说在集凤轩外的一处湖里淹死了人。”
皇后的脸上蔓生了惊讶惘然的面色,更不觉摇头惊呼,道:“是什么人?多久的事了?”
李长安依旧垂着头,缓缓道:“奴才不知,这会儿奴才已着人打捞核查了。”
皇后婉顺着眉目,只淡然地对视着乾坤愠怒的神色,低语道:“皇上之意是……”
乾坤的脸色似郁浓阴重的云雨,他原是沈腰潘鬓,风采翩翩之人,气恼得竟然面容扭曲横眉冷对,道:“宫中接连遭遇变故,皇后你看着办吧,只一点务必要找到毒害洁贵人之徒!”
累了半晌,皇后的仪仗才回到延爽楼歇息,却听得脚步声急促,并带着粗重的喘气声接踵而来,赵得海一把掀开珍珠帘子,道:“皇后主儿清安,奴才吩咐人将溺毙荷花池的尸首打捞了上来,是……是芷桂。”
翠竺正立在架子下给鹦鹉添一斛清水,她手拿一根细长的银挑簪子侍弄着鸟儿欢声笑语,啼破一室的烦躁,便一脸茫然,转首惊呼,道:“什么?怎么会是她?”
皇后惊心骇目,勉强定住了心神,便抚胸哀叹,气吁缓慢,道:“先将芷桂尸首送去慎刑司检验,瞧瞧是如何溺毙的,再吩咐下去,凡是见过她的人一概盘问清楚。”
赵得海略有几分犹豫,道:“嗻,皇后主儿,那皇上那边?”
皇后微微抿下口茶,那黄地凤盅散溢的茶香清冽润了润她苍白的唇角,焦灼的神情渐渐柔缓了些,道:“如实禀告,传丽贵妃仔细盯着,才料理畅春园几日,就惹得这样风波,叫她抄写宫规十遍,明日傍晚前奉到我跟前来!”
赵得海忙低头颔首,垂手道:“是,奴才领旨,皇后主儿您的阿玛承恩公大人递信进来,说丽贵妃的哥哥托了人要替赵亲王求亲,皇后主儿您猜猜,她们想求的谁?”
恰好有秋檀端上一盏人参黄芪补气汤,皇后托腮沉思须臾,便要端起饮尽,狎笑道:“丽贵妃与我不睦,她的娘家人难道还想求我的娘家人么?”
赵得海躬身淡笑,颔首道:“皇后主儿圣明,她们想娶的正是主儿堂兄彦焘的女儿,彦焘将此意告与了承恩公大人,大人不敢擅作主张,便递了消息请示皇后主儿凤谕。”
皇后阴郁的墨色青黛冷厉一瞥,柔和中带着几丝肃然刚烈,道:“这种事还请示什么?一口回绝就是了!难不成彦焘还想做赵王岳丈么?”
赵得海忙伺候着皇后进了一匙汤药,便更加好言相劝,道:“嗻,皇后主儿万勿动气,奴才这就传谕。”
皇后望向赵得海神色匆忙的身影,一只手便徐徐地横亘在秀丽的眉峰上,像带着无尽的哀怨幽婉,垂首黯然。
叫散过后,当皇后转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