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的额上迸裂着冷冷青筋,眼中是愈燃愈烈的熊熊怒气,道:“好!好!这些阴毒的手段竟然都使在了朕的后宫中!立刻将这几人带到慎刑司用刑!务必吐得一干二净!”
仁后听得疾言厉色,心惊肉跳,朝荣贵妃的面上啜了一口痰,道:“真是混账!荣贵妃你是糊涂!你这样害人,你的三阿哥、端靖公主、七阿哥都不顾了么?”
皇贵妃只盈盈望着乾坤,垂泪恳切,道:“奴才被人冤枉,终于沉冤得雪,荣贵妃这样谋害龙裔,但请皇上肃清宫闱,正六宫纲纪。”
荣贵妃满脸泪水,不觉放声惊唤,她紧紧抱住乾坤的双腿,哽咽辩白,道:“皇上!仁后!奴才没有!是有人栽赃嫁祸诬赖奴才!”
乾坤气得目毗尽裂,连连冷笑,道:“诬赖?是两个字你还有脸说出口?你袖中藏火,作茧自缚,祸乱六宫,真是罪不容诛!传朕口谕,荣贵妃马佳氏降为妃位,明日一早将她送回宫禁足思过,无旨不得出!再日日派人褫衣受杖十棍!掌嘴二十!”
有须臾的静默,静得如荒野上的沉潭一般,荣贵妃目瞪口呆,顿时瘫倒在地,她一声声绝望凄厉的悲号划破了这如水一般的静默,先是凄惶地喃喃自语,继而心胆俱裂,摧心剖肝,瞬时面无人色,晕厥休克。
乾坤冷冷地踢开她晕厥倒地的身体,嫌恶道:“将她拖下去!朕不想见到她!”
乾坤喘着粗重的气息,暴怒至极,脸上的筋脉悚然抽搐,愈加暴怒,吓得人不敢抬头仰视。
仁后笑意别别,像是厌倦了纷扰流言,声音却似沉雷灌顶,道:“皇帝万勿动怒,这些人实在可恶,胆敢谋杀皇嗣!许是连九族都不要了!从前太宗皇帝御极时,便连连上谕,但有犯法干政,窃权纳贿谋害龙裔,嘱托内外衙门,交结廷臣官员,越分擅奏外事,上言官吏贤否者,即行凌迟处死,定不姑贷。太宗皇帝圣裁,为的是千秋大业,皇帝乃圣明君主,只是这样下作之事严禁宫闱,免得传了外人笑话,玷污皇家声誉,该杀该剐,吾也不想说了,张明海扶吾回宫安置。”
乾坤面色稍微舒缓,只微微颔首,道:“嗻,儿子尊意,皇额娘所思甚是,儿子一力照办,断不轻纵,绝不姑息。”
仁后扶着张明海的手臂,微微点头,便缓步走向殿外。乾坤别过了脸,颓唐的神色带着惶惶懊悔,便伸手挽起皇贵妃,一时垂头歉然,道:“此事皇贵妃受了屈,皇贵妃自超拨以来居身节俭,逮下仁慈,今般受尽屈辱,实是群奴怪力作祟,委屈你了。”
皇贵妃含着秋寒的面色,不咸不淡地福了一福,道:“谢皇上体恤奴才之苦。”
乾坤轻轻嘘了一口气,道:“自朕登临大宝十一年,恪尽孝忱,深蒙慈爱,从无奸佞犯上之事,今事这般妄为,实令朕深觉治宫不谨,处事不端,奴才下人垂侍以来颇受朕恩,不想这般犯上谋陷,现皇贵妃摄六宫,定扼断诽谣,肃清到底。”
皇贵妃唇色齿九月清寒一般迫人,她附身磕了头,道:“皇上收回圣意吧,奴才不敢妄受皇恩。”
有一瞬的失神,乾坤的唇忍不住轻轻颤抖,皇贵妃仍是低垂着脸,不让人看清是喜是悲。乾坤微阖的眼眸仿若深秋清凛的北风,带着寒潮冷冷掠过,道:“你这是何意?朕是冤枉了你,不该踢你一脚,让你蒙受不白之冤。”
皇贵妃在感慨中清落眼泪,心底一片凄凉,道:“我从晋封为皇贵妃以来,行事过于苛刻,惹得六宫众人落怨,才致今日蓄意陷害的风波,我难肩重任,不敢再受皇上隆恩,请皇上收回恩典。”
乾坤端然静眸,眼波徐徐并无一丝起伏,道:“你说这话,便是在怨朕、恨朕。”
皇贵妃的两腮生出冷笑,她抬起眼盯着乾坤,心有戚戚,坦然自若,道:“我不敢怨恨皇上,雷霆雨露皆是圣恩。”
乾坤的声音沉稳而笃定,并无一丝迟疑,便朗然道:“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