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夜,天刚破晓,皇贵妃掐着时辰衬着用了膳的功夫,穿戴整齐地过来请安,她双手垂着站在回廊下,遥遥望见了乾坤从东耳房走来,便笑道:“皇上圣安,万事如意。”
乾坤挽过皇贵妃的手,极是絮絮亲热,道:“起身回话,你身子弱,禁不得顶着太阳出来。”
皇贵妃含蓄带笑,道:“多谢皇上,奴才心想皇上并未进膳,便想着与皇上一并进了。”
乾坤笑了笑,抚弄着袍下的团龙云纹玉佩,道:“不拘罢了,昨儿碧绮端来一道冰糖莲子羹,吾尝滋味儿倒足,春日天气微凉,合该进些暖的,那便传上吧。”
皇贵妃面容含笑,道:“皇上喜欢,仔细伤胃,奴才体虚进不得太过冰凉之饮,化了化才好。”
乾坤便轻轻点了头,笑道:“顺喜,你去传御膳房多做几碗,记得皇贵妃那一碗温一点儿。”
顺喜赔着绵绵笑色,转身出去了,不过半晌,碧绮、顺喜、顺福便端了两碗冰糖莲子羹,一碗用斗彩龙纹碗盛着,一碗用斗彩鸾凤碗盛着,冰凉晶莹,十分爽口。
碧绮笑着福了一礼,道:“回皇上、皇贵妃,这一碗冰糖莲子羹较之从前,更别有一番新奇滋味。”
皇贵妃舀了一匙,手便悬在空中,疑道:“是么?有何新奇滋味?你且与皇上说说。”
碧绮含笑道:“回皇贵妃主儿,这一碗是用鲜藕切片,莲子水泡之后去皮和莲心,加清水蒸熟,再盛了切好的蜜瓜、鲜桃、西瓜汁,冰镇半晌即可,进起来倒是十分清甜。”
皇贵妃才舀了一口就凝了眉,却道:“倒是心思细巧,可蜜瓜、鲜桃、西瓜用起来所费几何?如此奢侈,所成一碗,倒是铺张了。”
碧绮脸色当下一愣,只垂头不敢高抬,道:“是,奴才这就传御膳房不做了。”
皇贵妃冷了颜色,便起身福了一礼,道:“回皇上,六宫供奉蜜瓜、鲜桃、西瓜各有定数,一日几斤几两必得由奴才手中过目,且自孝顺皇后薨天,奴才便严令以时新瓜果烹成汤羹,瓜果梨桃,运输昂贵,所得一碗,实在奢费。”
乾坤脸颊微微红晕,不觉咳嗽了一声,笑道:“好了皇贵妃,是昨儿为讨好吾才添得一道,你若不允,当下可撤了,皇贵妃之见以为如何?”
皇贵妃清冷了神色,鬓上一串掐丝珐琅花簪冷冷摇曳,道:“回皇上,奴才摄六宫之事,便得严令禁止,说来御膳房之厨为讨好皇上心意,百般投巧。”
乾坤抬了抬手,低低道:“不过一碗羹而已,何必大肆渲染,皇贵妃多余了。”
皇贵妃奉过一盏白粥,伸手夹了几筷素菜递至乾坤眼下,恭敬道:“白粥小菜,清淡开胃,可解烦闷油腻,请皇上进膳。”
乾坤掩唇便皱了皱眉,勉强进了几口,道:“吾尝过了倒是寡淡,皇贵妃也一并进了吧。”
皇贵妃一丝笑纹也无,串串珠翠纹丝不动,柔声道:“回皇上,奴才晨起之时,已进了一碗稀粥、一块薄饼。”
乾坤面上十分难堪,只垂眸饮了饮茶,皇贵妃殷勤布菜,便夹了几块萝卜、丝瓜、紫参片、火腿、木耳、花菜,反手添了一勺洋参小鸡汤,洒上几叶香菜末,奉与乾坤跟前。
皇贵妃陪着乾坤进完早膳,他抿了口花茶,道:“这三皇子为兄弟中居长,却也如此不安分,一早便有密探来报,说三皇子私下与朝中亲贵结交甚繁,前些日子内务府的灵寿生了一个儿子,他竟然依仗皇子之威送去一块麒麟长命锁,真是混账。”
皇贵妃睫毛低垂,笑色清清,道:“三皇子大了,懂得人情世故,处事也更圆滑些,且在皇上的儿子中,三皇子算是顶着一个长子呢。”
乾坤定睛一瞥便撂下茶盏,冷冷道:“既是皇子该有个皇子模样,祖宗规矩最忌讳皇子与臣子串连迎合,结交过密,当年谦、祉两位叛贼便是私下与朝臣举止亲厚,行事优渥,才有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