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贵妃回到涵虚朗鉴中,才把一路上雍和的笑容收了收,芷桂、翠竺这才蹲下身捏肩捶腿,道:“主儿,您腿上患疾,春来风大,可仔细跪着。”
慧贵妃伸手换了一件天青色暗花团锦薄纱衫,她冷笑一般摇了摇头,道:“不碍事,那年孝顺皇后崩天,连跪了二十几天,许是膝盖跪伤了。”
翠竺倒了一匙药酒,低头道:“奴才去请一请张太医来?”
慧贵妃轻轻摇首,静静不语,只见蕊桂笑着端上茶来,道:“主儿去请安,这茉莉花茶是早起泡开晾凉的,主儿渴了进一口。”
芷桂眉黛微喜,道:“主儿,这是新递上来的栀子,奴才见香气馥郁好闻就收下了,主儿若不喜栀子颜色,还送来了几盆绣球,团团簇簇的,倒也看着富贵。”
慧贵妃缓缓喝了一口茉莉花茶,笑道:“今儿丽妃来报,储嫔已有两个月身孕了。”
蕊桂臂上一愣,手中的花茶险险洒了来,道:“这么快?”
慧贵妃不禁皱眉,心中愈加烦躁,道:“她这个蹄子,不想还这样有福。”
翠竺蘸了一些药酒便轻轻揉着膝,噘嘴道:“储嫔依仗出身很是轻狂,皇上爱重子嗣,指不定如何欣喜。”
慧贵妃接过茶盏也无心去饮,只稍稍抿了一口,道:“还如何欣喜?不知怎地丽妃与储嫔好,竟然向皇上开口要给她妃位?照皇上的性子,怕是该晋一晋她了。”
赵得海见慧贵妃只握着茶盏冷冷不言,便低声沉吟,道:“才两个月,若是一不小心失足也是有的。”
慧贵妃娇丽生姿,便忽而一笑,道:“不可,皇上到底没处置储嫔的阿玛,且涉及皇嗣,万一不成扯出了我,那时是非缠身,不好讲清。”
蕊桂嘴角微微上扬,道:“储嫔一向不安分,主儿这时候料理了她,也省去了些许麻烦,毕竟储嫔实在不得宠。”
慧贵妃沉思片刻,道:“吴氏已经被冷落许久,要想翻身,要想救她父亲,桩桩件件都落在这一胎,皇上不甚眷恋六宫,多瞧了几眼她,不过是腹中孩子之故。”
翠竺笑意清冷,道:“皇上如此眷爱,如今是否在她殿中闲坐?”
赵得海横眉一冷,道:“能不在么?皇上、丽妃、四皇子都在里头说笑呢。”
慧贵妃递过一个眼色,赵得海、芷桂便匆匆出去传话了。
乾坤携着四皇子的手才出了碧桐书院,丽妃冷冷上前一个耳光便甩在了储嫔脸上。
储嫔吓得不敢说话,只捂着脸呜呜咽咽的抽泣,丽妃气得珠翠轻颤,玲珑暗摇,道:“你真是混账!这么点小事也做不好,险些让皇上察觉。”
章廷海蹙了蹙眉,道:“储主儿,不是奴才犯上,您这疯言疯语的,别让皇上瞧出破绽。”
储嫔手抚胸口,气喘吁吁,一边垂泪一边苦苦哀求,道:“丽姐姐,我害怕,这……这可是欺君之罪!”
丽妃的清冷笑色如一树冰花轻轻乱颤,道:“你还有什么法子救你父亲么?听说皇上已经处决了孝顺皇后的弟弟,你父亲那点事儿,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储嫔双眼惶恐,道:“丽姐姐,这事我还是不放心,万一……”
丽妃一把甩开了储嫔的双臂,脸颊两边生了些许寒意,道:“你不放心什么?是怕有人戳穿你么?”
储嫔的容色虚白无力,怯怯不安,道:“这几日皇上每每来探视我,我就心虚胆颤,唯恐哪句话说漏了嘴,惹了皇上起疑。”
丽妃轻轻一嗤,扬着掐丝玳瑁鎏金铜雀甲套,道:“亏储妹妹还是将门出身呢,胆子这样小,你且安心是了,太医院那边都打点仔细了,江丛禄爬得是院首之位,这次她必得帮你。”
储嫔手捂胸前,心内惴惴,只微微点头,道:“是,一切……一切有丽姐姐安排。”
丽妃笑意柔和,如一汪旖旎春水碧波荡漾,道:“妹妹玲珑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