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六年十一月初十,丽嫔在映水兰香生了一位女儿,序齿排为六公主,乾坤宠眷异常,晋了丽嫔为丽妃,册封之礼定在了孝顺皇后出殡完。
这一日举哀完毕,慧妃才出了澹怀堂,便见王常清往西长街上走来,他披着一身白服,身后跟着一群小太监,见了慧妃便停脚下跪,扬声道:“奴才请慧主儿清安,万事如意。”
慧妃伸了手扬袖,含笑道:“起身回话,王公公可有什么事回?”
王常清肃了肃嗓子,道:“回主儿话,奴才拿了对牌来领取呈文经榜纸扎,票上批着数目,奴才但请主儿吩咐。”
蕊桂呈了上来,慧妃顺手翻了一翻,这才交与蕊桂手上,道:“我瞧过了,事儿做得周全,当下回去了钉造簿册,再传灵寿大人、郝进喜、沈魁过来回话,后天是孝顺皇后梓宫要奉移景山观德殿暂安,那是大礼,万不可疏忽,下晌再传内务府有头有脸,总管太监一律前来听训。”
王常清这才屈了又屈,道:“嗻,奴才领旨,奴才先去澹怀堂向孝顺皇后叩安,再传了内务府,主儿意下如何?”
慧妃脸上一片云淡风轻,道:“凡事自有主张,你且做是了,先跪安吧。”
王常清走得远了,蕊桂扶着慧妃,才低声道:“王常清与郝进喜走得近,他二人从前就克扣银两,置办得用丧之物,高出宫外好几倍。”
慧妃神色便有些微冷,道:“若有徇情,经我查出,怕是三辈子、四辈子的老脸顾不成了,从前先天子、仁帝殡天都有定规,来日哪儿一行乱了,只和哪儿一行说话,再不济事,偷懒耍滑,一律杖责伺候。”
赵得海含笑道:“主儿宽严相济,十分妥帖,量郝进喜、王常清也不敢过分顶撞主儿。”
慧妃只是含笑不语,沉思半晌,转头道:“蕊桂去一趟内务府,就说自下晌起,来往皆有时辰,卯正二刻吾来点卯,巳正开早饭,凡有领牌回事的,只在午初一刻回话,戌时下初烧过黄昏纸,吾亲到各处查一遍回来,上夜交明钥匙,仍是卯正二刻过来,若有不守着规矩做事的,一律杖责二十,罚俸三个月。”
蕊桂含笑答应忙下去传旨,慧妃训完了话,便往勤政殿去了,才走到台阶下,李长安便先迎上来,含笑道:“慧主儿清安,万事如意,天还有些寒,主儿仔细伤了风气,您当心脚下台阶。”
慧妃含了温柔笑意,她扶着芷桂的手,理了理鬓的绢翠,道:“后日是孝顺皇后梓宫移至观德殿,皇上与孝顺皇后少年结䄜,恩爱数年,孝顺皇后薨天,皇上十分怀念。”
李长安赔着笑,道:“如今正是入寒,冻手冻脚的,慧主儿谨慎凤体。”
慧妃微笑颔了首,柔婉带笑,李长安道:“但请主儿歇脚片刻,奴才这就通传一声。”
此时顺财正立在屋檐之下,头上热汗淋淋也不敢擦拭,慧妃轻轻一嗤,道:“顺财公公热了?孝顺皇后薨天,你伺候多年,怎没殉了孝顺皇后,以表忠心?”
顺财一脸畏惧,忙乖巧点了头,道:“主儿说笑了,奴才舍不得皇上一片恩情,怎舍了命殉了孝顺皇后?再说奴才卑贱,怕是贱皮贱骨,给孝顺皇后金棺玉椁蒙了晦气。”
慧妃掩唇笑了笑,道:“从前孝顺皇后没少眷顾你,眼下却忘了恩,如此狼心狗肺,我回了皇上,发落你去慎刑司才好。”
顺财吓得脸色都白了,忙跪倒在地止不住磕头,道:“主儿饶命!主儿饶命!”
芷桂扑哧一笑,道:“好了,主儿与你说笑呢,主儿可不是脸酸心冷之人,顺财公公日后仔细伺候着主儿。”
顺财这才敢起了身,讪讪点头,李长安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屈膝道:“回主儿,皇上请主儿进去。”
李长安刚说完,便恭恭敬敬退开了,慧妃才转身走上台阶,只见紧闭的两扇朱漆雕花门豁然洞开,却是碧绮在内打开,她伸手搀了搀慧妃,道:“回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