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李芳太像曾经的自己,沉默寡言,异类孤独,桑葵除了正常教学关心学生学习进度,对李芳还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关注。
她敏锐地注意到,李芳的脸上有时候会带着伤,那些印记隐藏在她越发厚重的刘海之下,不见天日。
人潜意识里都有一种抱团取暖的念头,下意识地会排斥跟自己不同的人,李芳格格不入的穿着言行与举止毫不例外被归为了异类,有调皮的小男生开始叫她“土包子”。
桑葵不是滥好人,可她却对李芳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或许是她跟曾经的自己太像,惺惺相惜的念头居多,她决定帮帮李芳。
这天放学,最后一节课不是桑葵上的,她掐着点等在教室门口,想问问李芳脸上的伤,可女孩无视她的声音,一路走得飞快。
桑葵无奈,赶紧跟上。
脱了一半胶而掉底的鞋子发出令人窘迫的“啪嗒啪嗒”地响声,尽管已经走得很小心了,可还是有异响传出,引来周围人诧异的目光。
李芳的头越垂越低,也不顾鞋子了,脚步又快了几分。
桑葵跟着她坐上公交,摇晃许久,到了另一个区,下了车后左拐右拐,面前铺开无数条交错的巷子,星罗棋布般地路像极了迷宫,桑葵跟得紧才没丢,李芳也似乎不介意,只闷着头往前走。
直到天幕擦黑,李芳才停在巷子最深处的楼梯口处。
桑葵跟着李芳上楼,一股发霉又陈旧的潮湿水汽的味道扑面而来,混杂着汗味与油烟味,李芳的脚步顿了顿,扭头瞟了桑葵一眼,说不清是紧张还是窘迫。
桑葵面不改色,朝她笑了笑。
李芳微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提步继续往前走。
到了家门口,李芳意外地发现房门是半掩着的,里头隐约还有打斗声。
她面色大变,扔了书包,冲进里屋。
桑葵皱了皱眉头,没跟着进去,躲在门口听动静。
打斗声变得更激烈了,不过只几秒,屋内就安静了下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透过门缝飘出来。
桑葵直觉不妙,冲进里屋。
眼前的一幕几乎让她浑身血液凝固,连眼珠都不得动弹。
身体满是血窟窿的中年男人躺在地上,眼睛大睁,尤为可怖。
角落里,李芳一脸呆滞地盯着男人还未闭上的眼睛,满目沧桑的中年妇人抱着她嚎啕大哭。
屋里闹的动静有点大,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几分钟,也没人来询问情况。
桑葵迅速冷静下来,走到门口警惕地朝外看了好几眼,发现没人上来,果断地把大门反锁,走到李芳面前,抬起她僵硬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然后问她,“你是希望我报警,还是告诉我为什么?”
李芳眨了眨眼,眼泪潸然滑下,唇角勾起,呈现出一个似解脱又似绝望的笑容。
“没什么好说的,报警吧,我妈解脱了,我也解脱了。”李芳直勾勾地盯着桑葵,“哐当”一声,丢掉手里的水果刀。
“不!你还小你还小!”妇人崩溃地抱住李芳,“等会儿警察来,我就说是我杀的,是妈妈对不起你,让你摊上这么个爸,毁了你一辈子,是妈妈的错!”
李芳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不,我解脱了。”
桑葵默然,转而问那妇人,“我是李芳的老师,她不肯说,那您告诉我吧。”
不得不说,老师的身份很好用。
妇人“啊”了一声,眼神中带了些敬意,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嘶哑着嗓子吐露委屈,“她爸,她爸是个烂赌鬼,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我,我带着她左躲右躲,就盼着能过两天安生日子,可他又找上门来了,要拿钱,不给就打,还说让我跟女儿去卖,来换钱用……”
妇人的嗓子喑哑地不成样子,再也说不下去 。
听到这里,桑葵几乎在一瞬间作出了决定。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