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莫昭轻启唇,“此事无需纪大人担心,只要他收到信便好。”
纪逢乾拱手道:“那卑职便去做其他事了。”
颜莫昭唇角带笑,“多谢纪大人了。”
纪逢乾道:“殿下命属下备好了行辕,请大人准备辰时出发。”
“有劳纪大人。”颜莫昭目送他离去。
天日晴朗无云,颜莫昭换上轻便的薄纱长裙,静静等候,然辰时已过,萧祁誉却不见身影。
颜莫昭道:“言在,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言在听命而去,却是萧祁誉怒气冲冲而来。
颜莫昭上前问道:“殿下,何事发怒?”
萧祁誉眸带愠色,语气冷冽:“你父亲向孤当面弹劾庸南王,孤要劝止,他却半分情面都不给孤,阿莫,你说孤要怎么办?”
颜莫昭默了一瞬后问道:“父亲因何弹劾他?”
萧祁誉气愤道:“庸南王在奉睚王府放的那把火引燃了民宅,庸南王都说他已经派人扑灭了,也派人安抚了,你父亲还不依不饶,总不能把庸南王的房子拆了去补偿那些平民百姓吧?”
颜莫昭抬眸看他,眼尾冷峭:“殿下,平民百姓的要求就不是要求了?我父亲这样做一定是底下怨恨之声太过,庸南王只顾抢功劳,不顾百姓死活,就算我父亲不弹劾他,也总有人要出头说话。”
萧祁誉有些心烦,他皱眉道:“庸南王为孤立下大功,孤不能让功臣寒心。”
颜莫昭嘲讽一笑,“齐妫襄不过就是个小人罢了,殿下还是多招揽些大雅君子,日后殿下的江山才更加稳固。”
萧祁誉一时无话可说,压下心底烦躁,一拂衣袖上了马车。
颜莫昭坐在他身旁,马车上二人心思各异,谁也未曾开口说话。
很快便到了了无寺的半山腰下。
马车一停,纪逢乾道:“殿下,大人,请下马车。”
萧祁誉掀开车帘,眼前并无寺庙,只是一些崎岖山路,他眉头皱了皱,“寺庙呢?”
“殿下,”颜莫昭解释道,“前方道路狭窄,殿下只能下马车与莫昭徒步而行。”
萧祁誉看向纪逢乾,纪逢乾同他点了点头。
萧祁誉唇边带着些微不悦,仍是下了马车。
这路于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而言,实在不甚好走,他抬起傲娇的头抓住颜莫昭的手道:“阿莫,孤扶着你,小心摔倒。”
颜莫昭怔了怔,眼底五味杂陈。
萧祁誉似乎对她很是亲近,从前他不会这样待她,他们之间永远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萧祁誉对她的态度为何变了呢?
颜莫昭心生了一个念头,令她神情恍惚。
可转眼她又自嘲一笑,若是从前他能多予她几分柔情,或许她也不会来奉睚城,不会做下这么多无法挽回的事。
颜莫昭一路上心不在焉,萧祁誉略有察觉,抓着她的手紧了紧。
了无寺与先前景象大为不同,前来祈拜的人少了许多,显得有些清冷。
故地重游,颜莫昭眼中藏着万千情绪。
上一次她在此处求签之时,楚泽玄尚在,如今时移世易,再无旧人的音容笑貌了。
但那一番表白仿佛仍在耳边:“莫昭,你知我心意,心意已到,便足矣,若这婚事实在威胁你的安危,不如你我二人只是挚友。”
颜莫昭胸口隐隐作痛,若她当初答应楚泽玄,应承他的心意,他是不是就不会在大婚那日用那样决绝的方式死在她面前?
楚泽玄想用自己一条命,换得颜莫昭的恻隐之心,为他二弟三弟留一条活路。
颜莫昭苦笑,他做到了,无论如何她都会从中斡旋,定不会让奉睚王府彻底湮灭。
可是楚玄陵究竟在何处呢?
颜莫昭不知此时正有一双幽暗的眸子望向她,那目光仿佛穿过沧桑岁月,漠然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