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后。
刘备的队伍,终于慢慢悠悠到了许都城下。
许都城高三丈,远远望去便已是恢弘大气。
走近一看,城门上工工整整有两个大字:“许都”,更添威严。
此时,正值夕阳西下,许都城沐浴在一片金色的晚霞中,显得庄严无比。
刘备驻马,抬头看了一阵,笑着同许褚说:“仲康,你看这许都,有何感受啊?”
许褚睥睨道:“一座坟墓而已,无甚感受!”
刘备微微惊讶,随即又略略一笑。
陈宫惊讶:“仲康何出此言?”
张辽大笑:“公台,仲康的意思,怕是想说,无论这城里是谁打算兴风作浪,祸害主公,在许仲康的面前,都犹如坟墓中的死人,手到擒来。”
许褚爽朗地一阵大笑:“文远,你比我还了解我!”
众人一阵大笑。
笑罢,刘备正色说:“随行兵马虽然不多,但也不能进天子的都城。我们今晚暂且歇在城外,明天一早,仲康带五十人的卫队,随我拜见天子,收受封赏。文远和公台就驻兵在此,等我回来。”
张辽急道:“主公,入城凶险,我于仲康一起,可保主公多一份安全。副将牛盖,可留守城外作为接应!”
刘备看着张辽沉着的眼神:“文远,你是要护佑整个徐州的大都督,我不能让你犯险。”
张辽再拜道:“主公也是徐州和扬州的主公,我又怎能令主公犯险?”
许褚也在一旁劝道:“就让文远一起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安全。”
刘备握住张辽和许褚的手:“好!那明天一早,我们三个,一起进城!公台,你就同牛将军一起,守在城外,等我们出来。”
陈宫点点头。
司空府。
荀彧收到刘备的奏章,眼中微有笑意。
“唉,明公走了,刘备来了!这一场封侯,还真是只能走走过场了。”
郭嘉笑笑:“袁绍帐下,的确高人不少。居然能够想出如此顺水推舟的攻心之计。好在趁这次机会,我们已将他在许都城内外部署的所有暗线,一网打尽了。”
荀彧眼含笑意:“说起来,奉孝还得去感谢感谢隔壁张府的三公子,张泰张敬贤,居然好巧不巧发现了端倪。不然此时咱们可就要被动一些了。”
郭嘉微微一笑,如明月露华般清俊:“那个张公子,倒是一个懂得人生之趣的人。自从那天去了清潩河畔,一下子上了瘾。这几日,他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出门,不是去河畔钓鱼,就是去郊外骑马,整日吟诗作对,好不热闹!如今在清潩河畔的茅庐,我看也修的差不多了。”
荀彧惊讶道:“居然还有如此闲情逸致的人?”
郭嘉则是惋惜道:“要不是你当初叫我来, 我也是如此洒脱,倒是和他可以做个朋友。如今公职在身,多有不便。”
荀彧笑道:“奉孝是大才,大才不用,岂不若明珠蒙尘啊!”
郭嘉叹道:“那敬贤我看也是大才,出自名门,只是先父亡故。年纪虽轻,见解却颇有过人之处啊!”
荀彧来了兴趣:“能让奉孝赞叹超过三句的人,我也得刮目相看一下了。”
郭嘉边想边微微笑道:“敬贤常出惊人之语啊!昨日下了一点小雨,他在郊外没带伞,一路淋雨回到马车上,却兴致盎然。在途中边淋雨边吟道——”
“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
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西风吹酒醒,
微冷,
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
归去,
也无风雨也无晴。”
荀彧惊住了。
这心境,这胸怀,这文采,这才思。
坦荡、从容、随遇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