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晔越想越急。
向前刚迈了一步,想要去如雪房中看看,却又深觉不妥,将脚退了回来。
向右迈了一步,想要去玄德公的军师房中问问,也觉得不妥,又将脚收了回来。
刘晔急的原地转了一圈。
刘晔啊刘晔,不能急,不能急。
渐渐稳下心神,面色也平静了下来。
于是刘晔将手背到背后,在院子里踱起步来。
大脑瞬间清晰起来。
这个院子是军师的院子。因为玄德公方才说“给军师房中加炭”。
而这间小屋是靓儿和婉儿的屋子。
没想到靓儿和婉儿都这么大了。最后一次见她们还是十一二岁的孩童。
若不是刘备喊,他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这便是桥蕤家里,跑前跑后,子扬叔长,子扬叔短的那两个伶俐可爱的丫头。
他突然看到旁边蹲着的青儿,望着如雪的房间,还在一顿一顿抹眼泪。
刘晔蹲了下来:“你是谁家的小公子啊,为何要哭啊?”
青儿见到刘晔,只觉得亲切无比,于是小脸一垮:“我是乔青,如雪姐姐带我找到婉儿姐姐,就要走了,我不想离开她……”
刘晔大吃一惊:“你是桥青,你的母亲……”
青儿哭了起来:“青儿的母亲被人带走了,如雪姐姐救了我……”
刘晔一时间心潮起伏。
他当年与桥蕤交好,常去桥府拜访,对于桥家相当熟悉。
当初听闻桥蕤同大儿阵亡,桥家除了二女下落不明,其余人皆尽被杀,甚是悲切。
没想到乔将军总算留下了一丝血脉。
刘晔将桥青抱起,搂在怀里,默默安慰。
靓儿出来晾晒如雪的衣物,看到抱着桥青的刘晔,一脸惊讶:“子扬叔!”
刘晔却盯着如雪的衣服发了一下愣,才放下了青儿,看向靓儿:“靓儿。”
靓儿又看了看,是子扬叔没错。
一时间,眼眶一红,放下衣物,一下子扑到了刘晔的怀中,小声哭道:“子扬叔~我父亲没了,兄长也没了,现在母亲也没了~”
刘晔轻轻拍了拍靓儿的后背,取出帕子,给靓儿拭去泪水,长叹一口气:“子扬叔都知道了。”
“只是没想到,袁公路此人,竟如此狠毒。败军便斩杀大将家属,实在可恨!”
靓儿从刘晔的怀里抬起头,抹去了眼角的泪:“子扬叔,袁术哪里是因为败军斩杀我母亲,他是想将我和妹妹征入宫里,母亲看事态危急,便让我和妹妹翻墙逃走。他没找到我们,恼羞成怒,才将母亲和弟弟捉去的……”
刘晔大惊:“竟是如此?”
一丝怒火爬上了刘晔洁净如玉的脸,脸色微微泛红。
刘晔看着靓儿愤怒的眼神,抬头向天,怆然感慨。
桥兄啊桥兄,我等真是所托非人,竟然连妻女都不能护佑周全。
靓儿见刘晔不语,继续说:“我还以为弟弟已经死了,好在这位如雪姐姐不顾危险,救下了他。”
几年前,刘晔还在寿春时,靓儿没出过府,如雪也甚少出门,所以靓儿自然不知道刘晔和如雪的纠葛。
刘晔长长出了一口气:“那你们怎在此处?”
靓儿眼眶又一红:“我和婉儿翻墙逃走后,不敢出来,就在城中的一座无人看护的庙里躲了一晚。第二天晚上,就碰到刘将军攻城,袁术就被捉走了。然后我就混在百姓中,靠刘将军的军队施粥度日。但是很多难民都盯着我们看,总是围在我们附近不走,笑声也很奇怪,我很害怕,便只好投了刘将军,刘将军便命我们在这里照顾苏公子。”
刘晔悲从中来。
这还是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啊!无父母可庇护,无屋舍可栖身。如此天下,要之何用!
刘晔握住了拳头。
天下太大,救天下于水火也太抽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