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尤南请见秦王。
昔日总是高高在上,目光高于顶的尤南,如今形容憔悴,恍然从地狱鬼门关走了一趟,双目失神,浸满了血色泪水,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胡子拉碴的。
从他身上,宁鸿轩清晰地感受到了高位者沦为囚徒的悲惨模样。
“想明白了?”
宁鸿轩拂袖坐下,轻轻倒着茶,推给尤南。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少卿以及记录人员就坐在一旁,手里皆攥笔拿着文簿。
“嗯。”
尤南眼珠子动都不动一下,他淡漠地看着眼前的茶,一点光芒都没有,活像行尸走肉。
宁鸿轩颔首,“那就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来龙去脉,一字一句,摒弃谎言,本王会考虑留你一条性命的。”
尤南动作迟钝,缓慢地捏着拳头,垂下脑袋,静默片刻,忽然深吸了一口气,“事情太多了,你们想先听什么?”
扈大人面色不悦,“把你知道的通通都说出来,从头到尾,秦王殿下的意思听不明白吗?”
宁鸿轩抬手,从容淡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先从近的开始说起,由近及远,慢慢深入。就从白梨和魏闻夜开始,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吧?”
“当然。”
尤南含着轻蔑的讽刺,“他们要杀我,全因符燃要杀我。”
主簿开始记录。
宁
鸿轩若有所思地挑眉,“符燃?怎么回事?他不是你罗蝉司的手下吗,为什么要杀你?他又是如何让白梨和魏闻夜杀你的?”
“白梨被告知了江寒的事情,她是个认江寒的死脑筋,所以想要杀了我替江寒报仇;指使白梨的是魏闻夜,江南临仙茶庄的庄主,他的身份有些特殊,但秦王殿下也是知道的,他就是郑国的七殿下郑归在宁国江南培养的细作,同样的还有天容坊秦溯。”
尤南声音低沉,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中,极致阴郁,开口缓慢,渗着冰凉的气息,“指使魏闻夜的则是符燃,他原是罗蝉司的人,在罗蝉司内策反了不少我的人,还安插了细作,否则以白梨和魏闻夜,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让罗蝉司成了一盘散沙?背后真正的那双手,其实是符燃。”
宁鸿轩身子微微后倾,摩挲着平安符,一步一步地追问,“符燃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想要天下大乱。”
尤南眯着眼睛,猛地摇了摇头,“不,是他想要天下大乱!”
这他他他的,到底哪个对哪个?
扈大人听着实在是迷糊,但介于宁鸿轩都还没发怒,他也装得镇定,“说清楚点,到底谁跟谁。”
尤南直勾勾地凝视着宁鸿轩的眼睛,“他,郑国。”
这区区两个字在宁鸿轩的心中犹如
一道被丢进去的霹雳闪电,让他不由浑身一震,眉头狠狠拧起,“你说什么?”
尤南却忽然笑了一声,带着讽刺,“秦王殿下,你知道符燃到底是谁的人吗?”
宁鸿轩目光幽深,闪过一个想法,“郑归?”
尤南又笑了,这回的声音比刚才还要讽刺,“最开始,他的身份是神盗世家的公子,完美伪造的身份并通过精湛的盗术以及绝佳的轻功取得了江家的信任,跟随一拨罗蝉司的暗卫前去郑国天雪城,最主要的任务是摧毁秦王殿下收集到的书文密信,也就是江家通敌的罪证。这件事,殿下应该还记得吧?”
“自然记得。”
宁鸿轩脸色看着格外凝重严肃,“本王千算万算,还是在江南让符燃将证据给偷走了。”
尤南露出轻蔑的表情,“后来符燃凭借这一功劳进入罗蝉司。对了,顺便跟殿下提一句,当初的书文密信其实符燃另外还复制了一份,原先的交给了江寒,被烧成了灰烬。另外一份,你猜他要用来做什么?”
刑部尚书心下一惊,万万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些故事,而且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