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城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就出院了,还跟以前差不多,对于影儿是死还是活,他的态度也很淡然。不过行事作风,倒是比以前更过份张扬了,除了配合刑天戈做‘清扫’工作,一得闲就流连女人窝,把纨绔风流的二世祖这个人设,演绎的入木三分。
但是,谁也不能跟他提于影儿三个字。
唐夜鬼门关走了一遭,自醒来后,就一直在寻找温琴的下落。离开前,他来找过霍苍。旁人都不知道他找霍苍做什么,但那之后,霍苍就对外宣布,唐夜跟霍苍没干系了。
听到这里,莫小满手指刮过霍苍下巴上有些扎手的短胡碴,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霍苍轻抚着她的头发,“他说……”
那天夜里,唐夜浑身是伤,从病床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他,对他说:“少爷,以前,我的命是霍家的,现在,我的命,我想给别人。“
这个别人说的是谁,再清楚不过。
唐夜跪在他面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而后离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他会去哪里?”想到那个总是笑眯眯的人,莫小满心中感到可惜,他和温琴一路磕磕
绊绊,到现在也没能走到一起。
如果当初……
算了,命运难测,又哪里来的如果当初呢?
霍苍说:“不知道,也许去找阿琴了,也许去别的地方了,不过,总有一天,他还是会回来的。”
因为这里还有阿琴留下的东西,他更相信,唐夜是去找温琴了。
也许将来,他会回来,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回来的时候,把阿琴也一并带回来。
察觉到身边的人似乎是累极了,他转头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发顶,低声说:“睡吧。”
听到她含糊的应答,他将人搂得更紧。
眼神不由得望向窗户。
窗上映着屋内安逸的情形,一切都显得那么岁月静好。
窗外城市灯火阑珊,天将破晓,东方露白。
晓风残月,煞是清冷。
一朵鹅毛似的雪花飘飘然落下,从医院的上空飞过,一路被风吹着打着旋儿翻滚着,摇荡着,掠过沉睡未醒的温尧的窗外,看过重症病房的纳兰,起起伏伏又到了城南一处喧嚣热闹的高级私人会所。
在这里,群魔乱舞,放荡形骸。一群女人男人尽情的随着音乐摇摆着身体,昏暗的角落里,靳城手里握着酒
杯,微微的摇晃着,他的目光漫无焦距,像是透过这喧嚣的人群看着什么,那么孤独又可怕。
呼啦一阵狂风吹起那飘飘悠悠的雪花,半空中,忽然大雪纷飞,如同仲春里乱舞的柳絮,落向每个角落。唯有那一片雪花,在团团落雪中,如同一片纸屑、一片鸿毛,飘到了清晨的霍家老宅。屋顶已被积雪覆盖,花园中偶尔露出几朵残花,温暖的屋子里,大宝小宝一人一边趴在老人身上,睡的正香。
他们似在呓语,霍老爷子轻轻抚摸着孩子软软的脑袋,抬起浑浊的眸子望向窗外。
贴在窗户上的雪花轻轻一颤,逆风飞向遥远的一片水域,随着水中嬉戏的海豚,一路飘香更遥远的海岛。
绕过孤身立于海岸边的唐夜苍白的脸颊,被海上卷起的狂风卷向更远更远的地方……而后广阔的海洋中一声绵长深厚的鲸鱼叫声,巨大的鱼身在海中自由的翻滚着,随即尾鳍一甩,一时惊涛狂风乍起,那薄薄的雪花被惊起,陡然掠向半空,飘过山川大地沧海溪流……
最终飞过城市上空,随同时间一起飘过了数个日夜,悠悠荡荡又转回了医院
,落在了刚出医院的莫小满张开的手掌心里。
一条厚实的犹带着体温的围巾围在了她脖子上,无数片雪花落在她的肩上,发间,衬得她肤色如同冰晶般透明。
莫小满凑近才能有看清手中飞快融化的雪花,喃喃道:“看,又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