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整夜,像一张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白色羊毛毯,在嘉北的每一寸角落铺陈开来。
喻爷喻奶很期待喻音这次的比赛,正好二老退休了也没什么事,就跟着一块去了。
比赛场地安排在县城的一个小剧院。
而见到徐琛瑾的地方,并不是在剧院门口,而是在去往剧院的途中。
坐在爷爷的车里,喻音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外,雪花软绵绵地砸在车窗上,忽然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也落入眼底,她心念微动,眉毛轻扬了扬,就让爷爷停了车。
他浑然不觉地继续往前走着,一辆盖了雪的公交就停在路边。
“徐琛瑾!”她摇下车窗高喊一声,密密麻麻地雪一下子扑面涌了过来,羽毛挠痒痒似的轻柔。
话音落下,徐琛瑾脚步蓦地一滞,回过头来。
当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时,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喻音又喊:“过来!”
都一只脚踏上公交车了,他硬生生地给折了回来,几步跑过来,喻音给他开了车门又往里挪了挪,徐琛瑾掸了掸身上的落雪,弯腰干净利落地钻了进去。
他笑嘻嘻地正要说些什么,就感到有两道陌生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徐琛瑾抬头一看,正对上二老探究的目光。
喻音适时开口:“爷爷奶奶,这是我班上同学,也是要去看我比赛的。”
听到喻音喊爷爷奶奶,徐琛瑾立刻收敛了不正经的样子,双手攥在一起,规规矩矩地坐在后座,接受着二老善意的目光洗礼。
“哦~同学啊。”两位老人这才恍然大悟地应了声。
爷爷扭过头发动引擎开车,奶奶则笑呵呵地问徐琛瑾:“长得真俊,叫什么名啊?”
徐琛瑾乖巧地笑了下:“奶奶,我叫徐琛瑾。”
少年俊逸的轮廓有些冷硬,然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眼睛亮亮的,那些拒人千里外的凌厉便无影踪了,讨喜得不行。
奶奶顿时心里对他又好感了几分,念了好几遍他的名字,笑眯眯道:“好听嘞,高中学习累吧?”
“有点儿。”徐琛瑾笑笑。
等这波家常唠完,奶奶才心满意足地回过了头去。
徐琛瑾莫名地如释重负,身子一松靠在了椅背上。
喻音抱着她的小鱼包,端正地坐着,为了方便做发型,她今天难得地散了头发,别到耳后的发乌黑亮丽,衬得她的肤色如雪。
徐琛瑾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他在思考该找点什么话题,但是碍于人家长辈都在这,再厚的脸皮也被擀薄了,天南地北地想了一会儿,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索性就不说了。
徐琛瑾靠着车窗,假装休息,却是时不时偷偷睁开眼瞄一下她。
喻音仿佛有所察觉,瞥了他一眼后别过脸去看窗外,留给徐琛瑾大半个后脑勺。
徐琛瑾不贪心,给啥看啥。
车里开着暖气,一坐进来就不冷了。而喻音白净耳垂却缓缓攀上一抹绯色。
他被那颜色晃了眼,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反应过来后又赶忙克制一下。
他还记得刚认识不久的时候,她霸道地将他的书包扔进车里,他不得已上了车。
那个晚上有一段没有路灯的路程,只有一层月纱笼着他们,车上没有人说话,他一扭头,就在深色的窗上,看见了她的身影。
影影绰绰,如同水中月。她柔和的轮廓映在窗上,被街上掠过的景色打散又重现,雾蒙蒙的,但他竟一时出了神。
也许他那个时候就开始注意她了,再从注意到在意。
开始萌生情愫时他认为喜欢的冲动是突然到来的,而当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再回首时,他才发现一切变化都有迹可循。
车子在路边停下,一路上都没舍得扔给他一个眼神的喻音终于抬眸看向了徐琛瑾,她脸色有点不自然,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