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佛桑就猜到骆氏会如此想。
她这人,非大奸大恶,自私的秉性却是难移。
姜佛桑不怪她自私,反正本也不是一家之人。但她“有利总要占尽”的毛病,尤其占的还是自己的利,是该改改了。
“公中钱财尽归你三房,祖亲只是看在阿父份上,对我多几分体念,这才将嘉鸣园中产出归于我,但也只到出嫁。嘉鸣园仍属于姜族财产,子孙勿得发卖。”
骆氏脸色这才好转一些。
“不错,这些年,嘉鸣园在我的打理下是有些入账,但远没有你说得那许多。”
姜佛桑似笑非笑地看她:“多多少少,不若叔母与我一道去皇后跟前辨辨?”
骆氏狠狠噎住。
半晌,叹了口气:“六娘,叔母亦是为你着想。如此多的钱财,带去崇州实在麻烦,不若交由叔母替你保管,待你手紧的时候就写信来……”
姜佛桑点点头:“叔母此言有理。”
骆氏一喜。
姜佛桑笑,“崇州路远迢迢,携带多有不便,这样吧,麻烦叔母尽给我换了金银来,这样也能少占些箱笼。”
骆氏空欢喜一场,没好气道:“金银难得,我上哪里给你换!”
“想换,法子总会有的。譬如遍布京陵内外的那些佛寺道观,他们多的是金子,除了用之给佛像塑金身,暗地里也承接些兑换的俗务,让些微利与他们也就是了。叔母不妨试试。”
门路都给指好了,骆氏还能怎么说?
但一下痛失这么大笔钱,让她怎能甘心!
“六娘,你非把姜家搬空才肯罢休?我知你对我心怀有怨,但再如何你也是姜氏女,就不为姜氏想想?”
我为姜氏想了太多,谁又曾为我想过?
姜佛桑不愿再与她掰扯:“叔母还是尽快吧,若实在为难,我也不是非嫁崇州不可。”
一下攥住了骆氏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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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佛桑早已叮嘱过勿将代嫁一事告知良媪,骆氏心里憋着口气,到底还是将她牵扯了进来。
良媪拉着姜佛桑的手垂泪不止,叹家主早逝,叹女郎命苦。
“骆夫人忒也黑心!我家好好的女郎,要再三再四被她拿去填窟窿!”
“好了良媪,你身体才将好转,不宜忧思太甚。”姜佛桑心中颇不是滋味,“我本想瞒着你。你操劳半生,正该含饴弄孙享享清福,倒要跟着我去家离乡受那颠踬之苦,是我对你不住。”
良媪嗔怒:“女郎何出此言?老奴看你长成,慢说北地,你便是去天边老奴也要跟着!长子二子皆已成家,无需我再烦神,倒是女郎你……媪如何能放心!”
说着,泪又不止:“当真没有别的法子了?”
若真是好亲,骆夫人哪会三推四阻?她家女郎才出虎口,眼看着又要跳进狼窝。
姜佛桑其实也很无奈,她又何尝愿意这样。
劝佛茵时头头是道,轮到自己……刚逃离一段婚姻,就要进入另一段婚姻,本不在她计划之内。
虽然不出意外,三年后就能守寡。但她此去不单单是做扈家儿妇,还是皇室间者。稍有差池,未必能活到那时候。
佛茵的康庄道,到她这却成了独木桥,果真时也命也。
良媪观她神色就知已无补救,甚感绝望:“原以为等上几年,再寻个温良人家改嫁,女郎便能苦尽甘来……”
没想到良媪竟比骆氏还快地盘算起她改嫁之事,姜佛桑一时失笑。
虽说在大燕,女子和离改嫁并不鲜见,但无论改到哪家,天地之宽也不过内宅庭院,最终还是只能仰赖男子的庇护生存,又有甚区别。
为人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可已为妇人之身,又当如何?
姜佛桑抓着她的手臂晃了晃:“媪,生逢乱世,身如飘萍,未成参天大树前,找个靠山没什么不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