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萧凤翎跪在松鹤院将近两个时辰。
汗已经湿透还略厚重的衣衫,还有些许细汗从她的发丝滑到腮下。
堂中,隐隐传来女子们的调笑之声,其中老夫人笑得最开怀,二房夫人万氏不知说了什么趣事,刻意笑得温婉又有些许得意。
她的睫毛颤了颤,狠厉快速划过眸子又恢复水波一样的柔静。
伴随着由远及近脚步声,身后传来女人不耐烦又压低的斥责。
“你个没出息的,你说说,我平时是短你吃了,还是短你穿了,你这么不懂事,要去抢你三姐姐的簪子还把她推到湖里,把我们五房的脸都丢尽了……”
五夫人夏云珂的身影笼在她的身上,那乱戳的食指就快戳进她的眼珠里了。
“母亲,女儿并未抢三姐姐的金簪,父亲给女儿的首饰已经足够贵重……”
萧凤翎咬着唇,一副胆小委屈的样子。
一句话如同点中夏氏的穴道。
“你当真没有抢她的簪子?没扇她巴掌也没有推她入水?”
看着郑重其事点点头的萧九,夏氏眼珠转了转。
也对,她派去暗查的人说奉心的确是淋了雨得了风寒,病死了,坟里还有她的尸骨。
萧九从小什么性子,软弱胆小,在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出,怎么会去做抢簪子,扇人推人入水这种狠辣行为。
再说,夫君萧重有多疼爱这个女儿,很多首饰的花样连她都没有,怎么会稀罕一根样式老旧的牡丹金簪,老太太赏得都是她那个年代的物件,老掉牙的款式,时下小姑娘谁稀罕?
一想到夫君那张清风朗月又冰冷如霜的面孔,顿时慌了慌,如果让他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因为个簪子被罚跪,还不定怎么和她闹。
也不算闹,但十天半月不回家,视她若无物是肯定的,虽然平时也冷冰冰的,但好歹还能在书房碰上他,借着萧九这个女儿的话题让他脸色柔和一些,语气也柔和一些。
二房万氏算什么东西,打狗还得看主人,这是罚萧九还是打她的脸?她可是当朝宠妃夏元春的亲妹妹,敢跟她们五房叫板!
夏氏焦躁的脸沉下来,带着身后的云姑姑转身,甩着帕子就哭哭啼啼地往主屋而去。
只听堂中传来夏氏微有尖利又刻意装作守礼的声音。
“婆母,萧九怎么也是我五房的嫡女,怎么会贪图一个簪子?她父亲给她备下的首饰虽说不比宫里娘娘华贵,也不是外面能随便买到的便宜货,还请婆母大人莫要再罚跪了,跪坏了,老爷怕是要责怪媳妇没有当好家……”
语气里有委屈,有埋怨还有几分隐隐的提醒。
果然,老夫人听见她提到自己的小儿子萧重,默了一瞬。
“都是冤孽,罢了,让她滚回去老实待着。”
“婆母,这就完了?您没看见玉锦都哭成什么样了……”
万氏不甘地哭哭啼啼。
这是想立威,专挑她这软柿子捏。
懒得再听屋子里的女人,唇枪舌剑打机锋。
萧凤翎迈着麻木的双腿,从松鹤院中走出。
只见她院子里的瑞姑姑和一众侍女都跪在院外,满脸都是被烈日暴晒的红肿,个个大汗淋漓。
她双手交握覆在腹前,端着温良贤淑的贵女身姿,不动声色。
“诸位受苦了,都回去吧。”
瑞姑姑松了口气,挣扎着爬起身子,被侍女们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跟上。
垂着羽睫疾走。
门匾上的名字,“如意院”。
唇角讥诮又归于平静。
“如意”什么?
夏云珂怎么会良心发现,突然跑来帮她求情?
倒是省了她去夏云珂面前扮可怜的事儿。
刚刚的暴晒,让人眼晕,浑身流汗粘腻得难受,她现在只想痛快地洗个澡。
“小姐,水已经放好了,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