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岚回到校舍，调整状态。
稍作休息后，她便避开学校大门守卫的耳目，伸臂攀附着墙头，一跃而出。
她动作自然地，向与大门相背的方向走远。
片刻后，她好像来到了这座城市的中心。
这个时刻的街道，虽然没有清晨时那般车水马龙，但来往行人绝不在少数。
她看了眼角色附带移动设备上显示的时间——下午三时三十五分。
没有着急动身前往裁判所的位置，温岚看着眼前白鸽聚集的中心广场，慢慢走了过去。
寻了处无人占领的长椅，温岚一言不发坐下。
耳边是间或扑扇的挥动翅膀声，硬羽与气流相互排挤，鸽子便腾空飞起，现实中的运动定律，依旧发生作用。
寻常的，让她产生一阵恍惚。
或许，这一切都只是场梦。
梦醒后，她依然还是那个隐姓埋名、无人问津、随时可弃的杀人工具。
在无数相似的黑夜中重复杀戮，
接受一次又一次意义不明的指示，无法抗拒地将性命交出，置于他人信手摆弄的棋盘之上。
如此，她拼命挣扎的意义是什么？
梦中梦醒，有何区别。
咕咕咕——
头皮一紧，思绪被瞬间拉回，温岚与右肩上的鸽子四目相对，默默无言。
鸽子看了她半晌，见温岚实在没有交出面包屑的意思，便扑闪翅膀飞走，顺便给了温岚一个大耳刮子。
温岚：。。。
要不是策略部的傻逼们说有考生扮演鸽子，就刚才那种嚣张至极的东西，她绝对会拔毛放血、串烤加餐。
温岚起身，深深看了一眼平静祥和的广场景象。
拉着手风琴的流浪汉正踢踏着步子，逗乐一片围观的人群。
衣着褴褛的女童在涌动人潮中奔跑，怀里藏揣着什么东西，视若珍宝地微佝着身子，不让旁人窥见分毫。
身后，面容狰狞凶恶的粗壮汉子正追着她，手臂大小粗的擀面杖被当成撵人的棍棒。
看样子，是小贼与失主。
途经的马车里，垂挂着的帘布被掀开些缝。
年纪相仿的女童笑容明媚，一双灵动眸子里像是含着四月的田野春光，怎么瞧，怎么一副可人模样。
即将跑入阴暗崎岖小巷的女童，像是有所感应般，扭头，与马车上的女童对视。
不解，同时出现在身份悬殊的二人眼中。
温岚没有继续看下去，她垂眼瞧了瞧时间。
四点零五分——该去裁判所了。
打开手环界面内附的考场地图，主要建筑物和街道被标出，温岚很轻松便找到裁判所所在的位置。
她转过身，向着那个方位走去。
身后，是凄厉的尖叫、恶毒的咒骂、两个球体跌落在地后又滚落下水道的声音。
大概是苹果或橙子吧。
温岚没有回头，自顾猜测着。
尚且不论这里不是现实，那些看上去鲜活无比的人，可能只是系统捏造出的虚假人形。
更何况，就算真是现实又怎样。
苦命的人多了去，就连上帝都不能随叫随到。
没人拯救，才是真实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