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灵魂脱离开身体,我悬浮在半空静静看着,下边是惊声尖叫四散开的人群、贼心不死想把刀锋从我身体中抽出的男人、呆呆愣住的林超,以及沉默着攥紧手心的唐晟。
他应该很开心吧,我这么听话地去死了。
又或许有几分不甘?我没有乖乖地按照他的预想,像别的女人一般割肉示爱?
正当我思索着,后背被人轻轻拍了拍。我万分错愕地扭转头去,看到了一位衣着得体的男人。
他问我,是否有心愿未了,为何仍停留此处?
我抬起右手腕,给他看上面烙印下的一道骇人红痕,告诉他,我大约是被人诅咒了。
他扫了一眼,淡淡开口道,“哦,冥亲咒啊”。
随后,他的视线好像顺着什么绳线,看向了那个已经被众人制服的男人,说:“那你可能要得等他的阳寿耗尽,才能一起去地府了。”
这位大约是鬼差的男人掏出一本书册,用笔在上边勾勾画画注释了什么,便抬首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用告诫的口吻说道:“人死如灯灭,姑娘家家不要再节外生枝,安心等下咒之人死去,便魂归地府,向大人们如实供述即可,断不会真让你平白无故结劳什子冥亲。”
说完,他便如同落入湖中的雨滴,消失在了空气中。我眨了眨眼,感觉刚才看到的,不过是一场幻觉。
数道尖锐的鸣笛声逐渐清晰,我看着被押上警车的男人,不自觉笑出了声。死去了就是这点好,想笑就可以放肆地笑。
我尾随在唐晟身后。
但请不要误会,我可没有自甘堕落到死后也要做条狗,就算必须要做犬科生物,那起码也得是刻耳柏洛斯(地狱犬)嘛。
他理所当然地也被带去了警局,按照固定程序做完笔录,他神色自然地向警官告别,随后拦下一辆出租,径自打车回到住处,有条不紊地开始打包属于我的东西。
真不是个东西啊。
我好歹跟了他这么长时间,我前脚被人杀死,他后脚就收拾收拾,准备给别人腾位置了吗?
但现实是,他远比我想得更快遗忘我。
前一秒才把我的全部物品扔进垃圾回收处,后一秒就开车去了帝苑豪庭公馆,那个我光是听名字就头痛欲裂、两腿发颤的地方。
我想,如今我都是个鬼了,大可不必像活着时候那般怕了吧,于是我坐上他的副驾,也一同去见识见识他视角下的放纵生活。
但再到到达后,打开车门的刹那,我觉得我错了。
那个地方对于一只鬼来说,或许更是可怕。
遮天的黑色残魂笼罩在那个建筑,以往好歹是暗香浮动的清新空气,如今变得恶臭不堪。她们都在哀鸣着、哭诉着,她们攀附在公馆里的每个活着的人身上,用力撕咬着、捶打着。
但好像都不怎么有用,因为她们只是没有神志做着机械重复的动作,看上去只是黑糊糊的一缕幽魂,在我的眼中她们甚至每分每秒都在消散着身形。
随后,我的大脑好像受到了一记重击,万千道声音如蚂蟥的口器般疯狂钻入我的耳中,絮絮叨叨念着什么。
我在剧痛中跪伏在地上,大声质问着,她们到底在说什么。
纷杂含混的话语顿时停下,她们好像看到什么新奇的事物,用带着重重叠叠回音的声音统一划齐地说:
杀,杀了他们。
随后,我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等再次睁眼醒来,我发现我躺在公馆的红毯上,好像有了实质的身形,能够触摸到那如丝绒般顺滑的质感。
而我抚摸着自己的手臂,上面被一层又一层不同时间溅上去的干涸血迹覆盖,看上去倒像是伤痕累累。
咚——
一道沉重的关门声传来,我看到唐晟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原来他也会露出这么无措、慌张又惊恐的表情吗?
他浑身颤抖着,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