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
沈秀娟定定地看着谢菁琼,就觉得她大嫂挺娇软一个人儿,但如今眉眼间好似笼着些戾气。
正好老三媳妇徐丽英也醒了,“诶?这是啥?”
一睁眼就看见了纱窗纱门,徐丽英啧啧称奇,“这可真是个好东西,苍蝇蚊子飞不进来啦。”
她向来心大,是个直肠子,而今一高兴,直接就把隔壁屋的老四两口子也吵醒了。
孙秋怡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然后抱了抱旁边的六儿,睡眼惺忪地问:“啥窗,啥门?”
谢菁琼看见大家伙儿,倒是感觉心里舒服多了,她不禁露出个笑容,脸上神色也逐渐如常了。
“之前看你们在睡觉,但夏天蝇子太多了,我就把这挂上了。”
她心里琢磨着,回头老三老四的媳妇去县城时,得让她们带上几套,一套放在孩子们住的院子里,另一套给老两口送去。
唯有老二媳妇沈秀娟,她皱了皱眉,凑过来小声地问:“大嫂,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她一开口,其余人立即朝谢菁琼看来。
谢菁琼一默,“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不过,我就琢磨着。”
她看了看在场的这些人:“左右咱爹娘已经进城了,往后孩子们也得上学,不如咱大伙儿全都搬过去?”
乡下地方其实也挺不错的,尤其是住惯了钢铁都市的城里人,冷不丁见到这田园风光,甭管别人咋想,但反正谢菁琼自己是真挺喜欢的。
可今儿下午厂子发生的那件事,是真把她给整恶心了。
人性这玩意儿,有时候十分丑恶,不能深想,一旦深想就会发现——这特么是什么玩意儿?
竟然跟那种玩意儿是一个种族的,恶心,太特么恶心了!!
比如自个儿不思进取一门心思想占别人便宜的,比如自己懒得不像样总想坐享其成的,又比如甭管人家对她多好,但只要触碰了她自己的利益,哪怕一根针一根线也要斤斤计较胡搅蛮缠的。
谢菁琼是个大方的人,但或许就是因为她太大方了,有些人格局太小,她跟那种人是真玩不到一起去。
沈秀娟:“………”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安慰似地搂了搂谢菁琼的肩膀。
在几个妯娌中,要属沈秀娟这性子最像一个大姐姐了。
“其实——这事儿我也想提来着。”
谢菁琼:“?”
她一脸愕然,本来还有点担心怕大伙儿不同意,毕竟有句话叫落叶归根,故土难离,这年月的人乡土观念都贼重,甚至有些人活了大半辈子都从未走出过这一亩三分地。
可娟娟竟然同意了?
沈秀娟看了看徐丽英和孙秋怡,她抿了抿嘴,说:“真不是我小心眼儿,但这阵子,两个厂子也发生了不少事儿。”
限于这个年代,私人不能做买卖,做了就叫投机倒把,所以如今市面上的那些营生,几乎全是公家的,是集体共有的,就好比他们青山屯的这两个厂子。
如果换成谢菁琼从前那个年代,肯定得有不少人喷谢菁琼冤大头!咋,散财童子啊?
整个屯子那么老多人,啥也不干,还给他们分红,让他们白拿钱?咋就这么圣母呢?
可问题是,这前前后后隔了得有五十多年的时差。
当下这个1972年,它特色之一就是穷不可怕,越穷越光荣!私人是绝对不能做买卖的,如果赚的钱全揣自个儿兜里?呵呵,那是活腻了,想吃枪子儿呢。
你私人想当大老板,那你跟前些年的那些个地主有什么区别?
私人想搞点东西必须扯上集体才行。
所以这俩厂子挣钱后,盈利部分是这么分配的,比如其中两成要拿出来给大队里那些啥也不干的,还得预留出一部分留作往后建设生产队的。
就像是这回工厂失火重建的钱,正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