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抿抿嘴，他两次做国君，冯延鲁跟随了他两次，他们俩之间说什么都多余。
李煜拍拍他坚实可靠的肩膀，“快休息一会吧！”
二人退下，李煜亦是熬的两眼发麻，他拐在腿上，揉捏着眉间。
这一路走来，陪小周后琴棋书画时，脑袋别裤腰上，如今打天下，还是这般。
如所有开国帝王一样，老子打江山，儿子守江山。
上至帝王，下至匹夫，哪一个都不得安生。
夜，钱亲王府。
钱通素衣坐在院中石凳，自酌自饮。
他鬓发也没有了之前的一丝不乱，显得颇是惆怅。
“王爷，萧人龙求见。”下人来报。
钱通眯着眼，捋着胡须，思索片刻，回复下人，“不见，说本王已经就寝。”
这种时候，萧太后一党，如瘟疫一般，粘上就是麻烦。
下人正要去回报，只见萧人龙径直走进来，两个看门小撕怎么拦得住他。
萧人龙直接坐在钱通对面，爽朗一笑，“哈哈哈，王爷独自饮酒，也不叫在下一声，只好不请自来了！”
钱通面露不悦，也算是场面人，笑道，“无妨，一起喝一杯吧。”
萧人龙无事一般喝着酒，倒是钱通沉不住气了，“萧大人深夜来见，有何要事？”
萧人龙夹了一口菜，随口道，“来跟你商议一下，越皇帝李煜，来朝称臣一事。”
钱通端着的酒杯一震，不是因为李煜来朝称臣，而是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人通知自己！
这皇甫雄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钱通抬起眼皮，故作镇定道，“这个是朝廷的事，你我商议无用啊！”
萧人龙恭维道，“这吴国有一半是王爷的，这么大的事，当然听王爷的，总不能听皇甫雄的吧？若是礼数不够，伤我吴国名声啊！”
钱通不想跟他耍嘴皮子，“你来就是说这些？”
萧人龙也不跟他打哈哈，直言道，“李煜此次来，是想协助整顿吴国乱局，托人找我，想一起扳倒这些乱臣贼子，再这样下去，吴国……”
钱通比谁都清楚吴国乱局，只是不信任萧人龙，怕有诈，推辞道，“李煜也是狼子野心，本王不掺和这些。”
萧人龙故作微醺道，“容我说句醉话，如今这朝廷，明面上姓钱，背地里呢？王爷有没有想过，这吴国不姓钱，姓钱的什么下场？”
萧人龙口无遮拦，也是明白，这王爷处境比他好不了哪去。
钱通本来倚仗幽泉节度使王世荣，还算有些地位。
无奈王世荣一看这乱局，自立为王，不跟他一起干了。
“不可妄议朝政，李煜是什么意思？”
“一起把他送上高位，制衡皇甫雄，现在能跟一较高下的，也只有他。只有他能保住你们钱氏江山。”
钱通苦笑道，“就算冒险扳倒皇甫雄，他呢，不是下一个皇甫雄吗？”
萧人龙倒是没有否认李煜野心，“李煜称帝的事，想必王爷也有所耳闻，攻城略地，一个百姓不伤害，降兵一个不杀，董昌董荣全部封王，赐免死铁券，继续驻蒲城，世袭罔替。”
萧人龙顿了顿，留给他一些思考时间。
“若是你是董昌，非亡不可，你愿降李煜，还是皇甫雄？”
萧人龙心想，钱通现在这处境，还不如董昌。
钱通老奸巨猾，如今朝廷乱局，谁也不可信任。
钱通送客道，“不早了，萧大人也该歇息了，今夜就当我们没见过。不送。”
这个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