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顺利下去并不容易,更何况又是在严寒刺骨的环境中,到处都结满了冰霜,一个不慎就会滑倒摔下去。
幸好顾涟从小在这里长大,经常跟随爷爷出来找雪灵芝雪蟾蜍之类的珍稀药材,更陡峭的山崖他都爬过,况且他也会些武功。
但饶是如此,等他安全落地的时候,也已累得手脚发软,冻伤的手被冰雪山石划破出了不少血。
他顾不上休息,一刻不停地带着楚渊赶回山谷。
……
浑浑噩噩之中,子衿感觉到自己沦落在一片压抑漆黑的深渊里。
身体一会儿像是浸在刺骨寒冰中,又仿佛被架在烈火上蒸烤。
过往很多画面浮现。
他这一生,悲哀太多,甚至未有过半分真正欢愉的时刻,他的出现本就是错的。
仅仅出现过的那一点微光和温暖,都是楚渊给予。
可自己却亲手将他推向了死亡。
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执着地追寻他,义无反顾地爱他。
子衿这个名字,再无任何存在的意义。
他恍恍惚惚睁开眼,亮白的光线刺得双眼生疼。
意识一回笼,浑身上下的痛苦便在脑海中炸开。
子衿对身体的痛苦毫无反应,只呆呆睁着眼,平静死寂得像一具尸体。
张川一直都守在屋子里,看到子衿醒了过来,他面上一喜。
“子衿公子,你可算是醒了。”
他来到床前查看,虽然还没完全退烧,不过已经不像前日那般滚烫了。
子衿这一高烧,就昏睡了整整两天。
躺在床上的子衿沉默不语,仿佛把自己封在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中,没有人能将他从中解救出来。
张川见他这般,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从将子衿救回来起,除了他头一天醒来时,有说过话外,其余时刻他都是这样。
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反应。
张川劝道:“子衿公子,我也不知道你以前经历了什么,但只要活着,再糟糕的事情都会过去,总会变好的。”
子衿目光空洞,让人觉得他的灵魂早已死去,唯剩一副躯体苟延残喘。
张川看他这样子,心里头不免生出一股无力感。
恰在此时,顾涟来到屋里,目光看向床榻上的子衿。
他问道:“人醒了?”
张川:“醒是醒了,可是……唉,一直都是这样子,不说话也不动一下。”
顾涟看着床上无声无息的子衿,不知为何,感觉他的沉默里透着浓浓的悲伤。
他忽然想到了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
想到子衿在昏迷中,嘴里喃喃念叨的名字,顾涟忍不住问道:
“你……是不是认识楚渊?”
听到楚渊这两个字,子衿眼睫颤了颤,空洞的眼珠子微微一动。
一直关注着他的顾涟看到他眼底蓦地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伤痛。
仿佛这两个字是深深印刻在他灵魂里的伤,一提及便疼痛入骨。
“你真的认识?”顾涟激动地追问,“那……那你是不是也知道他怎么受伤的?”
如果子衿认识楚渊,那么他们两人都是在雪山里被发现,顾涟问过张川,他发现子衿的位置,离楚渊所在的那个悬崖不远。
他们有可能就是一起受伤落崖的。
顾涟黯然道:“前些日子,我遇到了重伤昏迷的楚大哥,把他带回了山谷,只是他伤势太重,恐怕……恐怕活不长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