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嫣儿久久不能回神,只觉得如梦似幻。
即便秦羡南之前也说了要负责之类的话。
但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总之嫁谁不是嫁,嫁我吧。”
秦羡南逐字逐句的重复着,嗓音压得很低。
这些字眼回荡在耳边,让人无法忽视。
苏嫣儿眼底坠了两颗晶莹泪珠,她没说话,只觉得肩膀不住的抖动。
她忽地转过身背对着秦羡南。
“你在说笑吗?”
“认真的。”
“秦羡南,你在可怜我的遭遇吗?”
明知苏嫣儿看不见,他却还是摇头:“没有,我是真的想要娶你。”
苏嫣儿双手紧攥成拳,胸腔处一股子名为嫉妒的火焰越蹿越高。
“三公子花名在外,城中多少女子趋之若愚,怎么会想要娶我这样一个残花败柳?”
“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秦羡南急急开口,此刻,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心有多痛。
这是小哭包啊。
少年时常被自己欺负哭的姑娘,那个娇气无比,总会喊疼的姑娘。
是谁!到底是谁!
苏嫣儿掉下眼泪,秦羡南将她紧紧揽入怀里。
他二人没再说话,一个紧紧抱着,一个贴身依偎在他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苏嫣儿这才红着脸,眼角坠着泪痕从秦羡南怀里起身。
“夜、夜深了,你回去吧,”
秦羡南将人松开,看着苏嫣儿迈着小碎步快速往榻边走,将挂钩上的床幔放下,合衣躺了上去,他这才无奈摇摇头,转身离去。
房间的门打开后又关上,那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整个房间一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榻上合衣躺下的人慢慢起身,伸出的一只手挑开床幔一角。
苏嫣儿已是满脸泪水。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总是贪心不足。
以前在茗香楼的时候,她心中唯一期盼就是能够见秦羡南一眼。
那人来饮酒,只是片刻功夫,她便在旁弹奏琵笆,那是她认为最快乐最难忘的时光。
可转眼过了多久,那人抱了她,为她红了眼,是她,却又不是她。
她心中思绪复杂,竟是难以落定,像是游走在深渊之上,稍有不慎便会摔个粉身碎骨。
是什么放大了内心的欲望,是什么让她变得面目全非?
要死的人没死成,如今却成了相府嫡女……
披上黑色斗篷,苏嫣儿踏着月色外出。
也许是因为做贼心虚,心中有愧,她这一路走的小心翼翼,生怕有人瞧见,一点风吹草动都像是死过一回,又重新活了过来。
她大口大口的喘气,惊魂未定的左右张望。
苏嫣儿最后来到了城西一处破旧的贫民窟。
她停在一处茅草屋前,看着檐下竟挂了一只红灯笼,眼眶一红有些要落泪的冲动。
她随身带着工具,快速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洗去,摘下斗篷走进茅草屋。
屋子角落里堆着枯枝干草,凌乱的草皮上躺着一个年迈的妇人。
那妇人闭目睡着,好似累极了,有人推门而入她都不曾察觉到。
洗去脸上人皮面具,苏嫣儿成了昔日瘦骨如柴的茗儿,衣裙飘然,脚踝上赫然绑着一只银色铃铛。
“娘,我回来了。”
妇人没有动静。
茗儿蹲下身,眼中的泪一颗颗砸下:“我这样的人生来就该死去,但是娘……我没能死成,我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还有些时日二公子也该放我自由了,我本想不争不抢随遇而安,但是娘……我心底有一腔不甘,我想要的更多了。”
“娘……你能,能理解我吗?”
老妇人没有丝毫动静,茗儿也不着急,反正事已至此,有些路一旦踏上便是无论如何也回不了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