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宁拿过官帖,打开一看,原来吏部派遣官员的调文。郑宁就不由得再次打量了那老头儿:张居正不会派这么老的人来她这儿当府尹吧?
然而,再往下看调文时,她不由得立马站了起来,走到那老头儿跟前,提高音量问:“你是海瑞,字汝贤,号刚峰,人称‘海青天’?”
“正是!”老头儿作揖道。“只是称海某为青天,则是有些过誉了。”
“我的天,”郑宁不得不惊呼。“张大人怎么把你给请过来了?”
“郑工,海某属于调剂,用不上‘请’字。”老头儿听到郑宁这么说,竟然有些羞涩。他又是作揖不止。
“来人,上茶!”郑宁连忙嘱咐着下边的人。然后,她再对海瑞道:“你老请上座。”
两个人互相谦让一番后,海瑞坐到了主位上。
“海大人,”在下边的人捧上茶的时候,就悄悄地告诉郑宁,这位海大人是才刚来到这儿,听其仆从说,连早饭都没有吃,就赶来赴任了。于是,郑宁就如此说:“我也是才刚到的,来不及早食。要不,你将就着跟我一道用餐吧?”
“可!”海瑞也不拒绝,点头答应。
早食很快摆上来了。海瑞一看,很是满意。就是一大钵的清粥,加上两咸菜,还有几个馒头。
郑宁本身就是个不好奢侈的人,再加上为了建设新城区,她和少年天子好不容易积蓄下来的一点私房钱都给耗了个精光,所以就更加节俭了。大鱼大肉只有回宫,在李总理那儿才有机会吃上几口。
一般情况下,都是清汤寡水。少年天子每每看到此,都替她难受不已,说是苦了她。可她却觉得正好避免长胖,保持身材苗条。
孰料,海瑞这人的饭量还挺大。那一大钵清粥,他一个人独占了。后来,郑宁又叫人端上一钵,还把才出锅的馒头全部拿来,才堪堪填饱了这位新任府尹的肚子。
我的天,他是不是有好些天没有进食了?这么能吃!郑宁不得不在心里嘀咕着。
“海大人,”吃完饭,郑宁才如此笑问着。“你怎么现在才到我这儿来任职啊?我可等你,等得鸟儿都要往南飞了。”
“呵呵,”海瑞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他抚抚自己那山羊式的花白胡须,是缓缓地道出迟来的缘由。
“囊中羞涩得很。从江西到这里,船资一时也凑不齐。所以,我连妻儿也不敢带,只得和老仆搭乘一艘小船,风餐夜宿,才赶到了京城。”
“因为无钱打理吏部,也就侯官等了好长一段日子。所带的钱财也已经耗费殆尽。”
“我就试着找了找张首辅。因衣衫褴褛,被张府的门卫给驱逐。不巧碰到了张首辅!”
“张首辅就跟我聊了一下,然后让我回去等候吏部的通知。”
“一日后,吏部果然通知我。不曾想,吏部竟是把我调到这儿来了。”
“此时的我,已经身无分文。只得把官服典当了,靠着当来的钱搭乘马车,才来到了这新城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