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郑宁一边走一边思索着前尘往事的当儿，一道身影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师父！”她抬头一见，立马笑容灿烂。
“好生生地走路，”张生敲敲她的头，然后转身走在前方，似在给她带路一般。“别七想八想的。要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腿疼倒没有什么，可一旦传出去，就要笑死人了。”
“不会的，师父！”郑宁笑眯眯地紧跟着他的脚步。“因为你总是在前方指导着我。哪怕我走错了，你都会出声帮助我。至于笑死人，就人去笑死好了。”
“你啊你！”张生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她说。“走吧，你师祖找你！”
“哦！”郑宁知道张生嘴中的“师祖”指的是广济。不过，好生生的，他找自己干嘛？
不曾想，张生竟然把她带到了一辆马车跟前。
“来了，”马车的垂布掀开，露出了广济的身影来。
张生领着郑宁向广济行了一礼，道了声：“是！”
“给她换身便装！”广济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放下了垂布。
片刻之后，一个武监就拿来了一套适合郑宁穿的便装。
郑宁当即就把这男式的便装往身上一套，张生则帮忙把她的头发绾起来，插上一根玉簪。于是乎，一副活脱脱的小公子哥儿，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唉，再如何打扮，也看得出是个扮男装的女崽子！”马车里的广济传来叹息声。“上车吧！”
“是，师父！”张生随即带着郑宁上了马车。
进了马车，郑宁发现这马车比很久之前张生带她入京搭乘的那辆还要大。而且，马车里的案几很大，案几的两侧都有长椅，上面摆放着书册。最令她惊奇的是，马车上还有一个小炉子，上面正烧着水。旁边正摆着一套茶具。
“痴儿，”广济笑了。“来日，你乘坐的马车一定会比这更奢华。”
“师祖，”郑宁可不敢那么奢望。“可我还是喜欢坐最为普通的马车。因为那样，就能一门心思地赶路。”
“天性简朴，”这时，水烧开了，广济在给郑宁泡上茶。“是件好事。但是，我不希望你的目光尽是放在宫闱之内。”
“师祖，”郑宁笑了，就呷上一口茶。“难道你希望我关注前廷吗？”
“那有何不可？”广济也喝上了茶。“我大明朝又不是没有出现过掌控前朝的太后。”
郑宁不由得望向张生。此刻，他似乎正沉浸在好茶的韵味之中。
“师祖，”郑宁也只得舔舔嘴唇，缓缓地说着话儿。“我是女子，如果专注于前廷，那后果不是你所能承担的。”
“来！”广济朝郑宁招招手。接着，他掀开窗户的垂帘。很快，映入郑宁眼帘的是，三三两两的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小，麻木地坐在街边，向路人乞讨着吃食。
“如果你能让这些人都吃上饭，不再以乞讨为生，”她的耳边传来了广济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就是让我粉身碎骨，我也至死无悔。”
顿时，郑宁目瞪口呆。
半晌，她缓缓地转过头来，正视广济那充满皱纹的脸，只能这么说：“师祖，难，但能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