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最近,你怎么了?老是无精打采的。”
自打郑宁来到这文华殿之后,张生突然有了一个新的嗜好。那就是动不动地,就要拿梳子给郑宁梳头。
哪怕郑宁每次来文华殿当值的时候,都是梳好头来的。同时,当她的头梳好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又要拆了重新再梳。显然,他在把郑宁当成了他的美发模特。
不过,张生梳的头也很有特色,最主要的是新颖。所以,每当郑宁头顶着张生设计的新花样离开文华殿时,一路上就会招致其他主侧殿的梳头宫女的窥视。或许明日,新花样的发型就会风靡后宫大院。或许再过不了多久,宫外也就跟着流行。
对此,郑宁从不反感。反正,她自己又不会梳头。张生梳头,不收钱不说,还梳得又好看。她又何乐而不为之呢?不仅增加了师徒之间的感情,还让她小出风头一把。至于要消耗了好些发丝,这个损失她还承受得起。谁让她是如此青春年少呢?
“唉,”听到张生的问话,郑宁叹息了一声。“师父,我最近总在想一个问题:这宫中最为黑暗的地方在哪儿?”
“是吗?”这时,张生已经把头梳好了。他放下梳子,一边正面看看自己给郑宁梳的新花样,一边在回应着郑宁的话:“可我感觉你给我传达的,是更深一层的意思,那就是你想去宫正司看看?”
“怎么会呢?”郑宁连忙摇头予以否决。“姥姥可是要我发下毒誓:在未成年之前,决不踏足宫正司半步。”
“那你以为宫中除了宫正司,还有更为黑暗的地方在哪儿?”张生很是满意自己今日给郑宁梳的新花样,就伸手捏捏郑宁的小翘鼻。
“当然是没有灯光的屋子了!”郑宁赶紧捂住自己的鼻子,不让张生捏到,并随口就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是吗?”听到这话,张生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翌日,一位品衔不低的大监过来找郑宁了。
他说冯保请她前往东厂一叙。这下,郑宁的心提了起来。无论宫里还是宫外,听说要去东厂,没有人会觉得是去哪儿喝茶聊天。那可是特权的监察机构、特务机关和秘密警察机关。
说实话,郑宁记得前世的史书对东厂的描述,一向是笔法晦暗。自打那次跟小太子一起在树上,亲眼目睹东厂提督冯保审讯犯人之后,她可不认为东厂可以用“残忍”两个字来形容了。能进东厂的,无论是干活的,还是被抓的犯人,都不能称之为人了。
然而,她又没有理由能够拒绝这位未来的内官监秉笔太监的接见。毕竟她的姥爷和师父将来都得在这家伙手上讨生活。
来到东厂,郑宁着实松了一口气。因为早就有人在等着她的到来,直接把她引到冯保办公的地方,使她免于看到想像中那种阴森与血腥的一面。
然而,走进这光线并不明亮的的厢房,郑宁还是感觉自己的心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