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娇娇站着,片刻前无比接近的两颗心此刻又变得生疏万分。
心脏像是破了个大洞,烈风咆哮而过,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她曾劝自己,只要确定了霍迟尧是双重人格,仿佛就确定了她的爱意没有白费,仿佛就给这三年续上了一个新的理由。
过去是失忆,现在是人格分裂。
她像是任何一个婚姻中失意的女人,在贫瘠的快乐中缝缝补补,挑拣出那些令人心碎的、软弱的、后悔的部分,缝上新布,好像这样就能继续遮挡不堪,蒙着眼睛错下去。
可纵使眼睛看不到,耳朵也能听得到。
眼前一片模糊,阮娇娇紧紧捏着手指,像是站在悬崖边上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头晕目眩。
“为什么?”
她真的不明白,霍迟尧明明看到了也听到了许笙笙对她的敌意。
甚至很多时候,在她面前表现得对许笙笙毫无情义,为什么又会在这种事上表现出异样的坚持?
阮娇娇忍不住胡思乱想:“她救过你的命?还是说她手上有你的把柄?”
霍迟尧有些无奈:“是你对笙笙有偏见。她......她本性不坏,只是因为有抑郁症,有时候情绪起伏很大。”
阮娇娇惊愕:“霍迟尧,你脖子上顶的是肿瘤吗?抑郁症?亏你敢信啊。”
霍迟尧:“我看过她的诊断书,我在国外的那几年,她过得也不好。”
这句话像是开了什么阀门,泪水一下子喷涌而出,阮娇娇失望地看着他:
“那我呢?那我就过得很好吗?霍迟尧,你身为我的丈夫,却总是维护另一个女人,她的抑郁症是我的错吗?你不能用我的难过,去成全你的深情!”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幸好总裁办公室隔音不错,不然霍迟尧是真的没脸面对公司员工了。
他寒着脸,有些头疼。
明明知道每次提起许笙笙两人就会吵架,可阮娇娇每次偏要提她。
在霍迟尧看来,简直是她自讨苦吃。
和和气气的结束最后一个月的婚姻不好吗?
只是再怎样狠心,面对这张泪眼婆娑,我见犹怜的脸蛋,霍迟尧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他不是石头木头,哪怕对阮娇娇的隐瞒心有芥蒂,但心底的软化无法作假。
他已经没法再像之前那样,对她说出“是你抢了她霍太太的位置”这种伤人的话了。
霍迟尧:“我——”
“你不要再说是我抢了她的位置!”
阮娇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出乎意料地与霍迟尧脑电波同频了。
她红着眼圈,衬得脸颊粉霜般的白而凉。
泪痕像是两条小溪,挂在尖尖的下颌上,再“啪嗒”一下坠落。
“是,我们的婚姻确实来得取巧,可你不是被绑住手脚塞上轿子、盲婚哑嫁的黄花闺女,是奶奶问了你,你亲自点头的!”
霍迟尧说过的那些话一直在她心底,犁出一条条沟壑。
哪怕霍迟尧往里面填再多道歉、再多金卡也无法弥补!
上一次,顾及生日宴,阮娇娇没能发作。
而这一次,她再也忍不了了,吃了枪药一样对着霍迟尧突突。
“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混蛋!你这么喜欢许笙笙,为什么不跟着她出国?越洋电话很贵?堂堂霍氏继承人,连个异国恋都谈不起?”
“一边守着心底的真爱,一边用奶奶逼婚做借口,不情不愿地娶了我,还不肯担起一点责任!”
阮娇娇眼通红,心发酸,声音带着股茹毛饮血的狠劲:
“你既然惦记许笙笙,干脆谁也别娶!既然娶了我,就不准再想着其他人!”
声势浩大,然而气势却因为颤抖的声音弱了三分。
像是个明明炸毛了却还要虚张声势、色厉内荏的小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