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韶一路出府到了城边,虽说天子脚下自是一派富饶安宁,可哪个地方没有穷困潦倒之人呢?就如这京城,围绕城门一圈的都是些乞丐或饥饿的流民,只是这些从来传不到最中心的贵人耳里。
季明韶摸了摸藏在衣袖里的银票,这年头花个几两银子就能从牙婆手里买到个上等的丫鬟,但季明韶不知道季府常常买人的牙婆是不是李月的人,她到这儿来看看,就是想找着一些卖身葬父或是家中有重大变故被迫卖身的。
只有先给予恩惠,才能最大限度得到一颗忠心。
当然季明韶还有另一个目的,她想看看能不能寻到一个江南应天府来的。季明韶心中有主意,她身边仅仅只有练霞一个忠心的还不够,得再有几个;还得去寻远在江南的谢氏家族,母亲谢氏随季安入京做官后就因为通信不方便断了联系,而今季明韶得给自己找个更加可靠得力的靠山,巨富谢家就是个好选择,但首先得找个熟悉江南的人去打听谢家对她母亲态度如何才好上门相认。
转来转去,季明韶终于在一个灰暗的巷子角落发现了一个头发散乱的女孩,跪坐在冰冷的地上,胸口挂着的牌子清晰的写着“卖身葬母”。
季明韶一挑眉,见过葬父的还没见过葬母的,当即走上前去问道:“你可是要卖身葬母?”
低头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孩听见问话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季明韶,指了指胸口挂着的牌子。
季明韶好奇道:“旁人都是卖身葬父,而你是卖身葬母,为何?”
女孩抖动了一下,冷冷道:“无父,母亲很好,走了,没钱,卖身。”
季明韶微微一愣,这看上去有点说话不利索啊,不过不要紧,她又问道:“你葬母要多少银子?”
“……我不知道。”
季明韶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递过去:“这是一百两银子,够你葬母了。”
女孩嘴角抽了抽:“多了。”
季明韶不以为然:“不止拿给你葬母。既然是卖身,只要你接了这银子,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跟在我身边搞不好会有性命之忧,所以这钱也算是你的买命钱。”
“怎么样?要不要?”
女孩看了季明韶的衣着,虽然新但却不是平日所见出城的贵人们的料子,心下想定了,伸手接过了银票。
季明韶点点头,又拿出卖身契递给女孩,让她签上自己的名字。
“澄竹?是个好名字。待你把母亲安葬了,就来户部尚书季府来找我,我是尚书府大小姐。”
澄竹点点头,抱着木牌攥着银票缓缓走进巷子更深处。
而后季明韶又四处转了转,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买了一户饿得快要卖掉唯一的儿子的人家,一问得知他们是从江南应天府来的,本来是想和人一块儿来京城做点生意,却被合伙人骗光了钱财,连回江南的路费都没有,沦落到一家乞讨为生,偏偏那合伙人还不放过他们,连他们平日乞讨的地方都设了人,只要看见他们就打,被断了乞讨的路,只能活活饿死了。
季明韶拿出银钱买了些吃食给他们,又给他们置办了几件衣裳。
这户人家姓赵,赵大福是这家子的主心骨,他喜得连连磕头感谢季明韶的大恩大德,说要一家子为奴为婢报答她的恩情。
季明韶拿出一份与刚刚澄竹那个些微不同的契约,点点头道:“我不要你们一直做仆婢,这份卖身契是五年的,我会出钱让你们顺利返回家乡的。”
赵大福接过契约忙不迭地让一家子签了字,哭着道:“小姐如此善良,不知要奴才做什么?”
季明韶摇摇头:“不必自称奴才。回了江南应天府去替我打听打听谢家的事。”
赵大福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怔愣,讷讷反问道:“可是那个商户谢家?”
季明韶点点头。
赵大福又是一个头磕下去:“小姐想知道谢家什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