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斯沃早些时候试出来的安全路线, 莉莉安有惊无险地走到密室的桌前。
几块还没来得及恢复常态的地砖在她身后悬空倒转,藻绿色的水面在地砖露出的缺口处波动。黑漆漆的洞口在能见度极差的水体中若隐若现, 指节在桌角抓得发白, 斯沃向水下匆匆瞥了一眼便移开目光。
斯沃有个难以启齿的秘密:尽管他可以变成一只曲颈优雅的天鹅,但他怕水。尤其是浑浊而不能一眼望到底的绿水,他仅仅是见到相关题材的绘画作品都会难受得呼吸加快。
令人心悸的水面在地砖刺耳的翻转声中掩去, 不去看砖块阴影下更显可怖的景象,斯沃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别的事情上。
“稿纸、金币堆和嵌着玻璃块的铜球?”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 “这是一道选择题吗?”
再困难的谜题总也有行题目, 可没有人给他们一句半句的提示。
莉莉安沉思着没有说话。她怀疑道具并不是真心想让她求解,像个顽劣又没有同情心的孩子,残骸里的意识流露出一种天真的残忍。仿佛它就是想看着受困者痛哭流涕,到目前为止, 道具里的场景变化完全没有规律和道理可言。
但她粗略地产生一个猜测。莉莉安向斯沃确认:“翻转砖块下的深水让你不舒服, 对吗?”
止不住地打了个颤, 抬起脸, 斯沃眼圈微红地点头。
瞧瞧他湿漉漉灰扑扑的发卷儿。
*
不怎么舒服的单人沙发上, 狐狸公爵等得心急如焚。
“要怎么才能确定出口的方位?”他十二分不顺眼地看着那个尾巴一样粘在莉莉安身侧的小人,“奥克米阁下,您说【世界球】的内部结构和常见的魔法道具不尽相同?”
炼金术士给自己满上第二杯大麦茶。
“【世界球】有它独特的意志,”奥克米百无聊赖地扯着粘在袖口上的棉絮, “它通常会在玩得高兴之后再把卷入者送出来。”
换句话讲,这个道具根本就不能凭借卷入者本人的努力和尝试破解。践行“欺软怕硬”的首要准则, 【世界球】只会把那些魔法水平不如它的对象带入自身创造出的特殊场域,禁止外界救援力量介入, 唯有等它把倒霉蛋们狠狠地折腾一通, 它才会心满意足地把卷入者放归现实。
这可不是文森特想听到的消息。
耸耸肩, 奥克米表示道具性格就是这样,她也无能为力。“如果它里面没有人,”炼金术士滋溜滋溜喝茶,“我可以试着把它暴力拆解。”
对扣双手,狐狸公爵的心情不比窗缝里的苔藓更灿烂。
*
思考了半天也没想通解法,斯沃尝试着拿起桌上的几页稿纸。
他是看过寻宝故事集的,不该拿的金钱常常会让贪婪的角色死无葬身之地,而过于沉重的铜球又可能会改变区域之间的重量——想想脚下随时可能翻转的地砖,斯沃在莉莉安的默许下拿起了桌上的纸页。
选择哪样都不会改善目前的处境,莉莉安想,倘若她的推测正确,道具恐怕很快又会搞出某些吓人但不致命的操作。它可能只想看着她和斯沃疲于奔命。
莉莉安厌恶起这个道具,或者说,她更厌恶身陷其中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斯沃,”莉莉安把桌布整块揭下来,“拿着它,如果你等下不舒服,记得马上用它蒙住眼睛。”
话音未落,她还来不及解释,前一秒还无比稳固的地面就已猛然塌陷。
静止的小铜球在瞬间变大,将莉莉安和斯沃盛入其中,人、稿纸、金币在扩展数倍的球体内部一路向绿水深处坠落。斯沃没能说出口的疑惑通通被闷进嗓子眼,摸索半天也展不开那块能挡住视线的桌布,他直愣愣地跪坐在原地动弹不得。
咕嘟咕嘟的气泡声贴着球壁响起,动荡的水面晃了几下便在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