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郝会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霍延己转身, 冷声道:“看好他。”
士兵:“是!”
桑觉拉着霍延己的衣角,跟着转身,趁着霍延己在吩咐下属, 他还是回首说了句:“你不想活, 自己以身表率就好了, 为什么要拉着别人一起?”
郝会微笑道:“人往往因为恐惧不敢奔赴死亡,只能痛苦的活着, 这时候只需要外力推一把,一切就皆大欢喜了。”
桑觉认真道:“可我还想活着, 不觉得痛苦。”
郝会不为所动道:“站在高处的人自然感受不到底层的挣扎。”
真正让他下定决心和伊芙琳一起执行计划,是在妻子死后的第三个月。他自知浑浑噩噩了太多年, 决定去看看外界的真实。
他利用自身权限,出去混了一个月,不说假的, 他第一次独自面对巨型怪物的时候,直接吓得瘫在原地,浑身麻痹动弹不得, 甚至尿了。
一个畸变者佣兵救下他,没有嘲笑。他们也算是朋友了,毕竟一起在森林里生存了一个月。
对方是接了任务来的,为了接下来几个月的生计,不远千里来到千狼山脉, 博一丝生机, 结果同伴全死得干干净净。
郝会和他一起经历了很多, 难以一一言说。
但令郝会印象最深的, 是那个畸变者因污染指数陷入混乱, 濒临失序之前说的最后一段话——
“在那些高高在上、自以为深明大义的人眼里, 就只有什么狗屁黎明、文明延续,殊不知我们这些踩在泥沟里的人光是活着就用尽了全部力气……
“可我们鼓起勇气努力活着,在那些人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从前郝会不能理解,有安全、秩序稳定、生活还算平和的安全区的情况下,为什么还有对立的反叛者存在,甚至人数众多?
他们是脑子都有问题吗?即便在资源匮乏的城市废墟里苟活,也不愿意回归集体,难道个个脑子里都安装了炸弹,不听话就会死?
后来郝会理解了。
从他开始真正作为一名普通人生存开始。
这些人第一要面临的是眼前的怪物,没法抬头去看天边的红火。
可那些站在高位的人只会高谈阔论——为了黎明,一切牺牲都值得。
可黎明不是他们的,要来又有什么意义?
霍延己顺着衣角拉过桑觉的手,头也不回地带人离开,最后只听到郝会陡然提高声音的一句:“霍中将,我从不觉得你有错!只是你的理想太虚幻,跟梦一样!”
“砰”得一声,门被带上。
桑觉乖乖跟着:“你生气了?”
霍延己身边的气压好低。
“没有。”霍延己平静道,“抛开他的行为不谈,某种程度上他也没错。”
桑觉提着音调嗯了声,不明白。
霍延己道:“但这不代表我们就错了,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近十年来,霍延己部下士兵的忠诚度最高,逃兵最少的原因。因为他们的中将从始至终都足够坚定、理智,但却并不自恃清高,坚定自身的同时也能明白他人的理念。
“后世”、“黎明”都是抽象的名词,而当下的幸存者与民众才是具象的。
霍延己妄想去爱当下的人,又妄想来日,只让人觉得梦幻。
但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桑觉小声问:“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彻底出不去了吗?”
就算是恶龙,也无法破开封闭的天穹,回到地表之上。
他们没有通道权限,也联系不上地表的人,无法获得有效支援。就算地表的人很快发现不对劲,抓获了主使者,伊芙琳又真的会妥协吗?
霍延己道:“已经派程序专家前往总控室了,先看看有没有办法终止。”
桑觉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