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抬起脸来,眼神有些怔愣,但精气神儿还是有的。
他看了骆明忠一会儿,上下打量一番,只因骆明忠穿着便服,就没认出来面前的这个也是军人。
骆明忠还没说话,楼栋门口里面就走出来一个中年妇人,还系着围裙,笑着看向他们二人,“好久没听到有人叫他政委了,你们二位,是老先生的战友吧?”
杨梦阑笑了笑,“我先生原本是王政委部下,听到政委回了老家,就特意来看看。”
“是这样啊,”中年妇人很是热情,爽朗的笑道,“我是王家请的保姆,你们叫我陈婶儿就行,这么热的天儿,上楼坐坐吧?”
杨梦阑和骆明忠笑着点头,而后那陈婶儿就俯身同王政委道:“老爷子,咱上楼吧?外面太热了!”
老爷子一听,原
本还在打量杨梦阑和骆明忠,这下也不搭理他们了,继续低头看报纸。
杨梦阑笑着拍了拍陈婶的肩膀,低头同王政委道:“政委,咱进屋吧,我和小骆找您报告情况来了。”
老人家一听,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又看了他们几眼,这才一声不吭的起身,慢悠悠地上楼去了。
陈婶和杨梦阑相视一笑,“这老爷子就是这样!和部队的人啊,还有几句话说,和我就没有了!”
杨梦阑笑了笑,侧目看到自家男人没什么表情,知道他心里有些难受,便偷偷得挠了挠他的手心。
陈婶请二人进屋坐下,而后给他们倒茶切水果,一边和他们讲着老爷子的状况,“要是一会儿二位能劝,也帮我劝劝老爷子,大热天的别穿着长袖长裤的,还总爱在楼下
大太阳底下,哎哟,我怎么说都不听!”
骆明忠闻言笑了下,“老爷子前些年裁军的时候就转业了,这老了,精神头不好,又要回老家,肯定是以为自己还当着兵呢。”
杨梦阑看着一旁坐姿端正的老政委,心中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也被这股“军人情怀”感动了。
“没事,人老了身体不好,早晚温差大,穿长袖就穿吧,他高兴就行,”骆明忠给老人倒了杯热茶,“就是不能下楼晒着,尤其中午,早上倒没什么要紧的。”
陈婶“哎”了一声,笑着道:“这快中午了,你们没吃饭吧,正好早上刚买了肉,中午我多做两个菜,二位就在这儿吃点儿吧?”
杨梦阑怕麻烦人家,刚要说“不用了”,身旁的男人就轻轻点头,笑着答应下来,“麻
烦您了。”
杨梦阑知道他是看到老长官这样,心里不舒服,想多待一会儿,便也陪在身边没说什么。
陈婶去做饭时,骆明忠就陪着老政委说话,有的事情老政委回答不上来,所以就只能问一些,“身体如何、家里最近怎么样”的话。
问着问着,老政委开始不回答也不说话了,眼睛直直得在那儿发呆。
骆明忠叹了口气,杨梦阑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只能静默地陪在一边,怕他心里一直记挂着难过,便时不时和他聊聊军区里的事。
过了好一会儿,老政委不知怎么,也许是听着他们讲军区里的事,忽然醒过神儿来似的,眼神由混沌转入清明,像是刚睡醒一般。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看了骆明忠好一会儿,不太确定地张口道:
“你是……骆营长吧?”
骆明忠眼眶一红,努力将喉咙里的哽塞感咽下去,才激动地和老政委握手,“政委,您想起我来了。”
老政委目光变得温和,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在老部队里的时候,对待他们这些部下都十分的宽容温和。
他点点头,慢慢看向杨梦阑。
“你好,”老政委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儿,“你是……骆营长的爱人吧?”
杨梦阑像是心头被人闷了一棍似的,酸涩、感慨……说不出来的情绪一起涌了上来。
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