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已经叫骂了一路,这一路颠簸的他都快要散架了,不然刚才他也不会冒着酷暑下了轿撵,没想到去茅草屋短短的路程竟然更加崎岖不平,好几次轿夫都险些摔倒,把轿子抬得七倒八歪,李秋水的脸被晃的更白了,可后边跟着那么多人,他不能发火。
池鱼躺在牛背上竟然摘了一片叶子,放在嘴边惬意的吹了一首悦耳的童谣。
大家看着前边的李秋水,也都觉得解气,没人上前替他们一把,好在路程并不远,茅草屋就出现在了眼前。
门口站着高大黝黑的汉子,汉子手里握着一把斧头,看样子是正在劈柴。
轿子停下来,李秋水扶着轿夫缓了好一会才出来,可刚跨出一步,人就吐了。
人们捂着嘴纷纷避让,这让李秋水的脸更白了,他愤恨的瞪了眼跟着的几个随从,随从赶紧松了捂着鼻子的手,上前几步搀扶住双腿发飘的李秋水。
把人搀扶进了院子里的老槐树下,好在这里有个石凳,他也不讲究了,赶紧坐了上去。
“上茶!”
李秋水脱口而出。
“爹爹,家里可有茶?”
池凤鸣抱着劈柴用的斧头,生人勿近的站在黄牛身边上,黑着脸摇头。
“乡大夫,实在对不住,咱靠山囤旱灾没过去呢,这茶没有,您将就着喝点白水?”
池鱼无奈的摊摊手,年画娃娃一样无辜有懵懂的样子,让人想不忍发飙。
李秋水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跟她掰扯,摆了摆手,不管啥水,先让他喝上一口压压惊吧,早就知道这靠山囤被降了天灾,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热。
“我去,我去打水。”
见池凤鸣只抱着他的斧头,并没有动身要去打水的意思,齐老太赶紧接了这活,麻利的端了几碗水过来,“您喝,几位也赶紧过来润润喉。”
李秋水咕咚咕咚喝下了一碗,这才压住胃里翻滚的难受劲。
他推了推旁边的碗,“你们也喝些吧。”
早已嗓子冒烟的几人得了令,赶紧捧了碗就喝。
可其中一人碗口挡住半边脸只露出一双眼时,却让池鱼和池凤鸣一愣。
那双露在外边的眼睛不就是那夜来烧稻谷的骑马汉子吗?
她一直以为是上岩村王富贵来报复放的火,正琢磨着怎么去收拾他呢,此刻看来倒是冤枉他了,原来想要靠山囤的人饿肚子的是这跟前的父母官。
池凤鸣不觉抱紧了胸前的斧头。
哞哞哞,几声牛叫声,拉住了池凤鸣的理智,在李秋水已经恢复了清明的注视下,他看见一头通体土黄的牛竟然双腿跪倒匍匐在地上,让那小丫头踩着它的头下来了!
呵,世间之大,今天也算让他开了眼了,这头牛看来他得牵走了。
“池里正,这喜鹊在哪里呢?”
踏进院子以来,他可什么都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