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憨憨看了一会,勾起唇角笑着对奶团子点头:“果真有龙爷爷,槐树爷爷,爹也看到了,爹的阿鱼怎么会是妖怪呢!”
池鱼一双大眼睛晶亮的闪着,看吧,看吧,他就知道别人也能看到。
她从爹的怀里下去跑到了院子里跟黑龙还有老槐树玩去了。
池凤鸣站起来,抱拳郑重的朝着院落里作了三个揖,无声说道:“感谢二位对小女的照拂,有朝一日需要凤鸣,必以命相报。”
两个老头吹了吹雪白的胡子,哼了一声去跟院子里的奶团子玩了。
齐老头独自一人坐在田埂上皱着眉头嘬着早已没了火星子的烟杆子,一脸愁容的看着田地里的青苗,心底呐喊着:“小祖宗呀,你们快长呀,像在池鱼家院子里那样疯长吧!”
呼啦啦的夜风吹过,地里的禾苗仍旧纹丝不动,齐老头满脸的皱纹更深了。
屯子里今夜亮着灯的人家很多,院落里却没乘凉,尤其是得了池鱼家青苗的人家,更是紧闭屋门,一家几口围在土炕上商量着要不要去范氏祠堂领大米。
一个是看不见希望的青苗,一个是白花花唾手可得的大米,人们的心里也乱糟糟的。
“齐老大,俺可告诉你,今天你们哥五个,谁要是敢踏出这个屋门,俺打断谁的腿,俺可不是你们那软柿子老爹,俺就认准池鱼了,那范家摆明了要跟你们的爹争这个里正,还不是想给范春良报仇!”
齐老太把手里纳着的鞋底子往土炕上一摔,吼了一声。
蹲在下边的六个儿子,四个媳妇,三个孙子都是一震。
气氛一下安静下来,谁都不敢抬头。
齐家老大老二不是没有动心思,忍饥挨饿了多少天了,他爹当不当这个村官对他们来说意义不大,眼下,他们只想不饿肚子,范梓良都撂下话了,他们想去拿些米回来!
齐小六见屋里太压抑,清了清嗓子,道:“娘,为啥只嘱咐俺五个哥哥不许出门,俺代表不了齐家?”
“你个毛都没长全的小东西,你出去那范家试试,他能给你个米粒不?”
齐老太气的又拿起土炕上的鞋底子朝着齐小六就抽,地上其他的人都摒住了呼吸。
齐小六抱着脑袋乱窜,“俺不去,俺才不去呢,俺明天要带着三个侄子去找小池鱼玩呢。”
齐老太这才住了手,脸色缓和下来:“还是你小子行。”
说完她气哼哼的瞪了一眼地上其他耷拉着脑袋的儿子们,推门出去了。
屋里又传出了齐小六满屋乱窜的声音,他被五个哥哥给削了。
齐老太没去别处,而是悄悄去了范氏祠堂,她要去看看有多少人去拿米。
范氏祠堂灯火通明,门前却清冷异常。
齐老太撑着不断打架的眼皮,一直等到了天亮,晨曦的光照下来,靠山囤远处的苍龙山也清明起来,齐老太实在撑不住了,托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里。
齐老太前脚到家,齐老头后脚也霜打的茄子似的回来了。
一夜过去,奇迹并未发生。
奶团子坐在池凤鸣的背篓里,两人吃过早饭就带着禾苗去了自家地里,原本想把奶团子放在老槐树的阴凉里待着的,可想到上次黑寡妇的事,池凤鸣还是决定带在身上。
奶团子倒是乐的出去,睁开眼睛至今,她眼里的风景只有茅草屋。
太阳刚升起就开始毒辣,从茅草屋出来没多远就是各家的田地,池家的在最里面,池凤鸣跳上田埂,才迈开几步,奶团子就从背篓里探出了小脑袋。
“爹爹,鱼也想下去。”
小软嗓发出奶声奶气的软音,池凤鸣压根就抗拒不了,只能把她放了出来。
奶团子小脚才着地就想撒欢,她太喜欢这田间风景,虽然这里到处被太阳晒的都起皮了,可昨天种到地里的稻苗还是给贫瘠的田野里增添了一抹绿色,郁郁葱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