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鬓角全白,满脸皱纹,慈眉善目的老夫人怀中抱着一只乖顺的白猫,背靠墙壁坐在床边。
她轻轻摇动着手上的毛线球,看着猫咪随之活泼的左右扑动。
门被一把推开。
一个身材颀长、无比瘦削的男子面色不善,粗暴的推开门后,大跨步走到床前的小桌前坐下。
他晦涩不明的笑起来,四处打量这屋子许久,才终于看向老妇。
老夫人也全当他是空气,一直自顾自的逗弄着手边的母猫。
只是她无法掩藏的表情紧绷,脸上的笑意消失,嘴角微微向下,手上动作也不自觉有些加快。
男人站起身来,又走了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花甲老妇,“老太婆,我先前说的话你是全当耳旁风了?嗯?”
老夫人这才抬头,她眼里的怒火与恨意毫不掩饰,破了音,“你痴心妄想!我不会答应你的!”
“你只敢趁现在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别想带走婷儿!我们徐家,还轮不到你这种宰渣放肆!”
男人没有被惹恼,他对这种无关痛痒的话术,十分嗤之以鼻。
他一边用小指挠着耳朵,无所谓道,“是吗?你们一家还真是不知好歹啊,呵呵!”
“看来你们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呵呵。先前我送那老东西入土,打断那小崽子的腿,还以为你们能识相点,老老实实答应了,把那秘密说出来呢。”
他毫不掩饰眼中的嘲弄,像看一条狗,“还真是高风亮节,忠良世家啊!”
他摩挲着下巴,眼珠转了转,转身撂下一句,“我再给你们最后三天时间。再给我整些模棱两可的狗屁话术,我就要送你这个老登归西了哦,哈哈!”
“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女儿会怎么选!”
说罢毫不留恋大步离开,门被重重摔在门框,摇晃来回拍打好几下才关上。
屋内的老夫人再也装不出方才那强撑着的硬气,大颗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滚落。
她手上的动作停下,白猫懂事的跑到她跟前,蹭着喵喵叫,希望能安慰到主人。还有三只小猫崽也凑了过来,柔软温暖的小团子们,一个个的都挤在了她的身旁。
这里是五百年前的罗国,鹤城。
罗国岌岌可危,南北皆被帝国攻破,国内一片混乱。士兵和朝廷苦于对异族的负隅顽抗,自然疏忽了国内那些虎视眈眈,早已按捺不住的凶恶山匪。
加之,整个国家的粮仓泥城闹了旱灾,民不聊生。朝廷苛捐杂税暴增,兵役徭役让许多家庭破裂。
许多原本是良民的人为了生计,有的揭竿而起,有的投靠山匪。
混乱局面愈演愈烈。原本没有受到敌国攻陷的城池,被全是自己同胞的土匪攻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鹤城,便是被整个中部地区最大的土匪帮落——疾风寨攻破的最后一个城池。
守城将领徐轩并非武将,只是个花甲之年的文官。
可危难之际,他站起来了。
游说调动起民众信心与热情,率领那些手无寸铁的朴实老百姓,用那些农具、排泄物,结合自己在兵书上临时恶补的兵法竟将这城池牢牢守住半个月。
连疾风寨都不愿再啃这块硬骨头了。
谁知这时,罗国正式宣布国破。
援军不会来了。城中之人早已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于是疾风寨折返回来,仅用一日,将整个鹤城踏破。
徐轩被当做杀鸡儆猴的器具工具。
在那些早已没了半月前的朝气与勇气,如今只剩下面露不忍、满眼畏惧的怯怯看着他的满城百姓面前,被当众施以残酷刑罚,血水流满了整个刑场。
可是攻入徐良家中的土匪,却没有杀死他的其他家人。
那个面若桃花的妙龄女子满眼恨意,被固定着卧倒,也誓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