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箱往柜台上头一搁,虽是过了耳顺之年的老人家,却是半点都看不出老态龙钟来。这老大夫脊背挺得笔直,身子骨瞧着也硬朗的很,那大步一迈,便声若洪钟一般的喊道:“是谁有了问题?过来给老朽瞧瞧。”
那白衣女子也算是突兀的很,自个儿占了一大片的地方不说,还面色惨白,若是单瞧脸色,确实是一副气血不足身娇体弱的模样。是以这老大夫一眼便锁定了目标,上前两步伸出了手去。
这女子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想躲,她向后一瞧,却见那些个姑娘们一头避让,一头还目露好奇,偏要瞧那热闹似得,尽数都堵在大堂里头,生生把两扇全开的大门都堵了个严严实实,后头还有人踮着脚尖,探头探脑的往里头瞧。
这下可好,最后的退路也被这些个姑娘们截断,这女人抿了抿唇,不情不愿的伸出手去。江胥好整以暇便罢了,偏还捧着那卷登记表,添油加醋地道:“昨日下午,她是因气血虚浮脾胃不调开了药膳。”
说着,江胥指尖点着书页,将那药名瞧了两眼,这才又补充道:“用了那养身的方子,计量没做加减。她自称没什么忌口或是不受之物,便按着原方开了。那些
个应当忌口的食物都写在那药单上头,她应是一并拿走了的。”
那老大夫等了许久,可算是等到了那条颤颤巍巍的手臂。到底是见多了各色病症,这女子布满红疹的手伸出宽袖,也只是引得这老大夫瞧了一眼,稍稍皱了眉头。接着,那树皮一般枯瘦的指尖搭上了这女子的腕脉,老大夫双眼一瞌,仔细感受手下的脉搏跳动。
江胥话音落下,这老大夫便点了点头,复又将眼睁开,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遭这女子的手臂。接着,也不必老大夫开口提点,江胥便自衣袖之中取了手帕,随手递给了白衣女子,淡声道:“行了,你也不必再装了。先把那嘴上的脂粉擦擦吧。”
眼看着事成定局,那白衣女子迟疑着接过手帕,神情羞愧的底下头去,胡乱将自个儿唇瓣上头的惨白脂粉抹了个干净,露出一双**水润的唇来。瞧了半天好戏的姑娘们便发出一阵哗然之声,接着便是窃窃私语。
这声音可比江胥冷嘲热讽要强得多,在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出手行骗不说,还被人当场揭穿,那些个议论之声就似是伸出的巴掌,狠狠落在面颊之上,响声清脆。这女人低垂了脑袋,一张脸涨的通红。
眼看着她似是有意偷跑,那老大夫却是犯了职业病。这人年纪本就大了,自个儿又是医者,自然瞧不到人这么折腾自个儿身子。只见那老大夫冷哼一声,话音出**像是自家祖父出言教训,惹得底下骤然一静,偌大的前堂一时便只余下这老大夫的呵斥:
“你瞧瞧你自个儿!那身子是别人家的不成?活了这么大你不知道自个儿吃不得什么东西?一头喝了药,另一头还敢吃那不受的物件,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说着,这老大夫便伸出手去。
不过到底是对着个陌生女子,老大夫动作一顿,并未去掀这女子衣袖,只指着那衣裳遮掩下的手臂冷声道:“你若是再吃上两口,估摸着来这儿找麻烦的不必了!明日那做棺材的就得找到你家门上去!”
这话虽是不大好听,可确实是句句属实。过敏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要你命也就是片刻的事。医者仁心,又添了身为长辈的拳拳爱护之意,倒也怪不到这老头出言呵斥。
底下的姑娘们估摸着也是给这老头骂成了习惯,一个个的竟是露出了熟悉又纠结的神情,好些女子都颤巍巍的移开了视线,活像是瞧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遮瑕液算是水落石出了,原先搁下药单的姑娘轻咳一声,颇有些羞耻之意,却也还是顶着自个儿好友那促狭的眼神,重新又将单子拿到了手里头。好在那好友只是目露笑意,却并未出口讥讽,也算是让这姑娘自在了两分。
眼看着她恢复了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