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房子塌了,佃庄其他农户也没哪个有空房的。想着不能让人在那湿漉漉的地上睡觉,不然那身子骨再好也得整出风湿来。
江胥就做主,把李叔带回了吴家,让人在吴家借住一晚。
江胥安安稳稳地睡了个好觉,等第二日与李叔作别,却瞧见这老翁面色并不好看。江胥皱了皱眉,出言询问。
“李叔,您是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吗?”
李叔听到这话像是被惊了一跳,赶忙摆了摆手。
“没有了,没有了。姑娘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还不起的,哪里还能有什么事麻烦姑娘啊。”
江胥一听这话,就知道李叔肯定还有事情没有解决,不过是碍于情面,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对付这个时代的古板老人,江胥也有了经验,大半还是从吴易奚那儿得到的。她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甚至还微微沉下了面色。
“李叔,现在整个佃庄可都是归我管的,你是有事要欺瞒我不成?”
“这……”
李叔哪里见过把官腔这么打的,他皱了皱眉头,就不由叹出口气来。
“哪里敢瞒着姑娘……是这房子塌了,到时候要交租,要盖房,哪里有钱呐……”
“这地是种也得死,不种也得死啊……”
江胥知道佃户过的不好,可她没想到竟然能凄惨到这个地步。江胥看着李叔面色,那悲凉的苦闷都是由心而发,看着不像是在演戏,就忍不住问到。
“吴家到底是收几成租的?”
李叔瞧了瞧她,颤抖着手给她比出个六来。
江胥瞪大了眼睛,不由惊呼。
“六成!这也太黑了吧!”
李叔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吴家已经算好了,有些黑心的,要收到八成不止。”
江胥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时代粮食产量本来就不大,又不是现代经过改
良的作物种子。一亩地的产出不多,收租再收到这个份上……
要是天公作美,一年安安稳稳还好,如果出上个什么事情,这就是把人往死里逼了。
江胥呼出口气,看着李叔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低声道。
“您放心,至少今年,我一定让您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李叔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虽然不觉得一个小姑娘能作出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笑着应下。
“有你这句话,老头子就安心了。”
等分别了李叔,江胥就去找了吴易奚。毕竟佃户的事她一个通房说了不算,最后还是要吴老爷发话的。
而吴老爷,可不是她想见就能见的。
“你要见父亲?”
吴易奚搁下笔,皱起眉头。
“你见他做什么?”
江胥就低了眼,分外不忍一般,语气里都带了些气音。
“是因为李叔的事…如果老爷不为他减租,李叔怕是连今年都过不去了。”
自家收的租吴易奚自然也清楚,他叹了口气。
“父亲他不会同意的。六成租对佃户来说确实太过为难,我以前也有提过此事。”
说着,吴易奚摇了摇头,神情里头也有些低落。
江胥见状反倒还安心了一些。毕竟她从来没指望过旧时代的地主阶级能为农民考虑什
么,这会儿至少知道了吴易奚是站在她这边的。
江胥就笑了笑,温声道。
“我有办法,你只管带我去吴老爷面前就好。”
吴易奚抬眼就看到她的笑容,一双眼睛里像是盛了秋水,明亮动人。吴易奚怔了怔,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跟着丫鬟,在往吴老爷的书房走了。
美色误人,古人诚不欺我。
吴老爷可是没想到吴易奚竟然会带个通房丫头过来,他皱了皱眉,那气势倒是很足,压得一向重视孝道的吴易奚一时有些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