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蛋虽但认不得字,也不识称杆子上的星星。马贵财也和李智胜一样,不告诉他饲料的斤两。及到他问时,马贵财冷冷一笑说:”方才称重谁又没蒙你眼,多少斤两秤杆上标的清清楚楚,你还问个屁!”软蛋干笑笑说:”我是个笨人,不识称!”马贵财朝软蛋脸唾了一口说:”不识字又认不得称,把你还光荣了?快拿了牲口粮滚,我还忙着呢!”
如此软蛋只得用架子车拉着粮食离开了保管室,去了队里的磨坊,将这粮食用电磨子磨面一点,这样牲口吃起来也顺口些。这管电磨子的人叫石不开,是个有心眼的涩细人,他只爱实惠,不爱说话。他见软蛋来给队里牲口加工饲料,也不答话,只管解开其中一个袋子,用一个大葫芦瓢向外取了几瓢放在一个布袋子里。软蛋见状忙问:”石叔,你这是干什么?!”那石不开怪眼一翻说:”水从门前过,哪有不搯一瓢之理?他吃得你吃得,难道叔没长嘴,就吃不得?”
”叔,你咋能这样说话呢?这是给牲口的,你怎能从中取利?”石不开不悦的说:”难怪大家都瞧不起你这球货,屁事不懂么!往常饲养员哪个像你死脑壳?牲口饲料他们克扣些,到我这里也许我拿个一星半点!换了你个矮鬼,却私下吃起独食了!”软蛋听了忙给自己分辩清白,石不开只是不信,冷嘲热讽说:”世上人为了活的好,亏天亏地亏鬼神,祖宗先人都不在心上,你个丑八怪还成了圣贤,说的好听的不做昧良心事,只骗鬼去!饲料你掌管着,牛马驴骡又不会说话,它们吃没吃,吃多吃少,只鬼和你个怂包知道!”
原本软蛋还要分辩几句,想想还是算了。彼此又不是一路人,话不投机半句多,除了越描越黑,终了还不是自取其辱?既然自己没个分量,人微言轻,索性如马贵财训教自己当个缩头乌龟,任由他们去。
为了给自己心里一个安慰,他暗里对自己说:”世上妖魔鬼怪多着呢,孙大圣那么大本事都没办法弄个乾坤清明,我软蛋是个屁,只要自己不跟着为非作歹就是平凡人里的圣贤了!”这么一想,人便轻松了许多。当他看到饲养室的牲口时,内心也格外平静,对它们说:”我软蛋没本事维护你们的权利,那伙克扣你们口粮的人个个都比我厉害,你们要怨就怨自己命不好,瞎了眼投错了胎,上了人的当!”
就这样每次牲口饲料完了,他便马马虎虎给牲口们领些饲料。人家给多少是多少,再不敢多嘴问东问西了,怕给自己招来麻烦,没人向他说话。何况自己的权利自己都无力维护,哪有本事管牲口的利害?自己只能尽自己的职责,把它们照看好,不像别人那样克扣它们的饲料。
农历的十一月天气己是很冷了,软蛋见队里给牲口备足了麦草,他也把饲料新领了,又把垫圈的干土也弄充实了。心想一切齐全,自己工作好干了,空闲时间多了,把饲养室的炕烧的热热的,没啥事往被窝一钻,呼噜呼噜的睡大觉多美呀!想想别的社员还得顶寒冒雪干活,软蛋觉得自己太享受了!
但他清楚的知道,现在地里越来越收成不好,吃的成了人人面临的生存难题。饲养室的饲料就像一坨屎,会招来苍蝇的,可不敢大意了。于是,他给饲料箱加了锁,以防不测。
这日天已黑定,软蛋忙完一切活路,身子困的要散架,便望饲养室的热炕一躺,将烂被子往身上一盖,刹时一股爽快暧流浸润身心,觉得说不出的舒适。
就在他快要进入梦乡,忽听有人敲门,接着便是细而低沉的声音说:”软蛋软蛋!你睡了吗?”软蛋一听是个女人的声音,心里便打开了鼓,这女人这时来寻自己干啥?于是,便问:”谁呀?有啥事?!”那女人怯生生说:”兄弟!你先把门开开,我有话对你说!”也许是很少有人这么客气的同软蛋说话,那女人的话竟使软蛋离了热被窝,下炕开门了。
当软蛋刚打开门,那女人一闪身便进来了。软蛋借着灯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