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太后为了显示诚心,特地将皇家寺庙里几位修为最深厚的僧尼都请了拉,顺道给众人讲一将法华经。
到场的都是京中二品以上诰命夫人和最优秀的嫡出小姐。
作为赠送一方,江宁郡主首当其列,坐在醒目位置,众星捧月。她本就是生得灵秀清婉,稍作修饰,立马另在坐一干华服盛装的夫人小姐们黯然失色了。
也难怪太后肯在她身上压重宝。
机灵点的,都会趁机称赞她几句,结个善缘。江宁郡主始终报之以恬淡微笑,姿态谦逊得体,十足的大家闺秀风范。
夫人们见状不免心底都打个暗鼓,别看那江宁郡主年纪不大,却能沉得住气,又滴水不漏,不好打发啊。偷偷看自家女
儿一眼,心想还是算了吧,家中富贵已极,没必要赔上个宝贝女儿去赌什么虚无未来。
太后保持着慈善温和的笑容,在心中哂笑,她怎么可能真的让这些二品诰命夫人们的女儿入宫呢?
八卦一点的夫人们则在心里偷偷期待,就像看到一部有趣的戏文,迫切想知道答案一样。她们想看的,无非是江宁郡主有些什么手腕,把皇上从中宫那里抢过去,也好让自己女儿学习学习,哪怕不入宫门,以后收拾几个不安分妾室也是可以的。
烈亲王妃则是祈福会即将开场了才来的。
一身素服,连发钗都没带,只用了几根银簪固定。许是怕太素了犯忌讳,里头搭配一件豆灰色常服,悄然无声地入场。
宁君瑟对这位不幸的大
嫂历来有几分亲近,见她神色憔悴消瘦,头发似乎又稀少了,悄悄关心道:“大嫂近来睡得可还好?太医有没有来按时诊治?”
“我挺好,皇后不必挂怀。”烈亲王妃平静道。
皇上登基后,将丽昭仪党羽全部处以极刑,立马就昭告天下,追封大哥太子为“大魏忠孝义勇英烈亲王”。
宁君瑟怜悯大嫂孤零零呆在偌大的王府里太冷清,私底下提议把她接到宫里来照顾,权当多个伴儿。皇上经过一番思虑后,命人将大哥生前住过的雍和殿打扫出来,赐给大嫂,也算全了她些念想。
以前人家见着大嫂,总夸她福像,天庭饱满地颌方圆,在众多贵女中容貌虽不出众,却有一副难得的敦厚神态,越看越经看。
短短几
年功夫,人瘦得几乎脱形,颧骨跟着凸了出来,眼眶凹陷,简直判若两人。
“下午若无事,与我到太和殿坐坐如何?”宁君瑟问她。
烈亲王妃抬了下双眼皮,露出空洞的神色:“娘娘有事吗?若没事,妾身听完这场法会依旧回雍和殿去。”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前些日子得了些好茶,请大嫂品评一下。本宫记得你是茶道中高手……”宁君瑟低声道,言辞间亲密无间。
烈亲王妃眼眸闪过一丝微弱的光,淡淡道:“难为你还记得这个。”
“那就说好了,等下别丢下我。其实这样的宴会我是最不自在的,有嫂子作盾牌,也免得落人口舌。”宁君瑟见音量压到最低,免得让人听见她又不守规矩。
烈亲王妃
点了下头。
讲了法华经,太后命人将几位僧尼好生请下去招待,然后再开席。怕诸人吃不惯,席间食物多以清淡为主,少数肉食辅之。
原本都知她是个噱头,众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少不了也将她这位皇后奉承一番。用宁君瑟的话来形容,这些小姐夫人们也不知哪里学了这么多修辞用语,左一句牡丹真国色,右一句鸾凤于飞,可怜她自己还得赔个微笑敷衍两句,腮帮子都笑酸了。
谁让今日来的都是朝堂上可影响天子决策之家的女眷,正值多事之秋,宁君瑟这个皇后还不趁此机会树立亲和爱民的形象,替皇上拉些人气?
“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