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伯——”琴瑟第一个警觉地猫起身子,手不由自主地伸向腰间的一个暗黑色锦袋。
水伯是马车夫,大约四十岁上下,身子微胖,五官平平,目光平稳中透着一股内敛与深沉:“官爷有何指教?”
车内的四人紧张得不敢乱动。
琴瑟透过车帘的隙缝认真看了一眼,低声道:“不好,碰上巡防营的兵马了。”
几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宁君瑟。
两名骑着高头大马,英俊挺拔的青年居高临下道:“圣上有令,沿途经过的行人车辆必须接受检查,你们是哪家府上的?”
水伯望了望他们身后整齐有肃的队伍,粗略一估计,至少有两百号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平静地道:“各位
官爷,才将不是检查过了吗?况且马车里都是些女眷,这里这么多男人,就通融通融吧?小的是城西段氏家雇的长工,马车里坐的是咱们老爷的人……咱们都是正经人家,没有做过犯法勾当啊官爷!”
外头一片短暂的沉默后,有人跳下马,脚步声逐渐靠近。琴瑟的手在黑色的锦袋里收成拳状,背脊绷得直直,车内的空气一点点凝重起来。
桃胶和梨白下意识将宁君瑟拦在中央,三人紧紧贴在一起,宁君瑟甚至能听到她们俩人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宁君瑟自己也紧张得出了一层细汗,加上孕妇体温高,自觉背心已经有湿透的症状。最要命的是,偏偏这时候她又有了尿意,憋得甭提有多难
受了。
脚步声逐渐临近。
马车的帘子下出现一双黑色绣青龙纹的鹿皮军靴,看质地非常的好,上头的绣工更是生动……梨白表情一怔。哗——
帘子被人撩开了一小半,宁君瑟立马抬起袖子遮住脸面。这时,一旁的桃胶忽然扑过去,一手摁住琴瑟放在腰间的手,一面将她挤兑到一边,声音清甜道:“这位军爷,您看也看了,马车里都是女眷,没有犯人啊!”
宁君瑟依然用袖子将脸捂得严严实实的。
一个男儿声音传入耳中:“你……你们出城做什么?”
“回军爷,咱们姑娘想去寺里烧个香,顺便祈个福,还请军爷网开一面,别让我们姑娘出去抛头露面了。”桃胶扬声道。
这时,旁边的梨
白忽然惊呼了声:“你、你……”被眼疾手快地桃胶回身就给堵住了嘴巴,露出严厉警告的眼神。
青年将士的表情已经从先前的震惊和惊喜,转变为平静与挣扎。
桃胶则更凑近一步,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就当没看到,放我们过去。求你了——”
“把你们的令牌拿出来。”青年将士眼中闪过一丝纠结。
“官爷请过目。”说话的依旧是桃胶,外头的二百士兵都看到了那双捧着牌子的细手,指甲上染着鲜艳的凤仙花汁。
这个季节好像不是凤仙花开的时候吧?有人在心里嘀咕,不顾那双手确实挺好看的,配得上这般鲜艳的颜色。
青年将士接过牌子,翻来覆去,慢悠悠地检查着。
桃胶低声
对他道:“你若想拿了我们去领赏谋取前程,我也不会怪你,只求你放过别人……”
“收好。”青年将士打断她的话,将牌子交还给她,果断地放下帘子后跳上马背,“放行!”
桃胶捧着那对似乎还带着他掌间余温的牌子,怔了怔,眼中似乎有泪花待要涌出。
与青年将士同行的另一名将士,与他同属一个编队,见状不由地玩味一笑:“都检查好了?这……不合规矩吧?”
“那你想怎样?”青年将士扭过头,神情冷淡地望着他:“把人像畜生一样从马车里拉出来,给大家伙儿饱饱眼福?”
“干嘛说得那么难听,我们也是例行公事,对吧?”那人翘了翘最佳,对身后的众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