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的院子颇有些历史,那也是考究的,如今在望京的世家里,算是传承深远的了。
从慈辉堂出来,春光烂漫,长廊两边的垂柳跟美人的臂膀似的,修长柔美。假山后的海棠也开了,樱粉色的花瓣自傲风中摇曳,时不时洒落几许,满池都是春色。
依稀间,一个青樱色的身影过去。李书媛独自在花树下散步,梳着曲阳燕尾髻,头上插着金步摇,镶红宝石的插梳,满头珠翠,却越发显得形单影只,落落寡欢。
宁君瑟加快脚步追上去,适时李书媛听见响动,转过身来,便有些淡漠:“是你。”
“三姐。”宁君瑟从怀里掏出那张方子,心想她比嫁人前还要难相处了,不过想起
祖母慈祥的笑容,还是硬着头发跟她搭讪:“今年的海棠开的好,回头做了胭脂,你也试试。”
去年舒氏做了,给各房送了,大家都说好。
“你手里拿的什么?”李书媛却一脸警惕地盯着她手里的方子,那纸她认得,是祖母房里上好的宣纸。想不到祖母居然连这个都告诉她们母女,真是……
李书媛下意识地捂住自己平坦的小腹,心里寒气上涌,等着宁君瑟的眼神便不友好。
“祖母说你走得急忘了拿,让我帮你带来……”宁君瑟察觉到她的敌意,心想你才成亲多久,又不是怀不上,这么在意干嘛。
“够了。”李书媛走过来,粗暴地从她手里夺过方子,“怎么?连你也看我
的笑话么?”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宁君瑟蹙眉。
“那你是——”李书媛有些盛气凌人,可瞬间似乎意识到自己与宁君瑟的身份,所谓君臣父子,宁君瑟现在是王妃……想到这,气愤恼怒转为冷笑:“臣妇无意冒犯王妃,还请王妃高抬贵手,不要与臣妇一般见识。”
“……”宁君瑟对她的牙尖舌利有些无奈,今天是自己的回门,她委实不想跟李书媛因为一些无意义的事拌嘴。
“方子是祖母让我送的,我便送。这方子我娘也服用过,阖府皆知,我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藏着掖着,反而让知情者觉得好笑。
“不愧是做王妃的人。”李书媛点点头,哼了一声道:“
攀上高枝又怎么样?我就怕你这麻雀飞上枝头,也难变成凤凰,哦不对,连下凤凰蛋的机会都没有!”
“顾二夫人说话请自重。”泥人况且有三分性子,宁君瑟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娘说过,因为自己过得不称心就巴不得全世界都不称心的人,永远也不会称心。”
“呵呵。”此话实实在在戳中了李书媛痛点,可她是个极其爱面子又虚荣的人,尤其见不得明明比自己差的人如今却胜自己一成,心里发酸,冷冷道:“多谢王妃指教。不过我李书媛怎么做人,还轮到一个连夫君身子都没碰过的人来教!”
说完便下巴一抬,扭身走了。
宁君瑟也生气,心想反正方子给你了,爱咋
咋地,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想着屋子里还有娘做好的各种好吃的等着自己去吃,便不再与李书媛斗嘴,转身往回走。
“嗳哟——”结果一不小心踩到青苔上,滑了一下,把脚脖子给闪到了。
“看着我干嘛?又不是我把你弄摔的。”李书媛听到叫声转过头看了一眼,见宁君瑟抬头望向自己,便将脸转道一边。
看这情形是打算袖手旁观了。
宁君瑟咬咬嘴唇,坐在一边的石凳上,摸了摸脚脖子处,觉得疼,似乎还有些肿。正要抬头高声叫附近丫鬟来扶,忽然一个阴影笼过来,连带着一阵熟悉的松香,自己的身体便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环起,悬在了空中。
“王爷。”宁君瑟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