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回来了——”舒氏刚领着蓁蓁踏入院门,杨氏就殷勤地迎了上来。
原先听国公府的人来说起此事,她心底是没多少底的。李家的势力显赫,对于久居京城的人来说,再熟悉不过了。跟他们家结亲,做梦都没想过。
别说舒氏这再嫁之身,就是自己女儿丽姐想入他家做个贵妾,都得看天意。
方才听守门的婆子说,母女俩居然坐着印了国公府徽记的大马车回来,甚至诧异,也不由地对这个小姑子刮目相待。
“恩,嫂子。我从云国寺求了些保平安的符咒回来,回头给官哥儿丽姐儿各带一个罢。”舒氏自然看出她的态度比先前热情,只是不戳穿。
杨氏嘛,好歹是
自己嫂子。哥哥死得早,她一个寡妇家带孩子不容易,有时候难免算计些。
“有心了。你们饿不饿,回头我让厨房弄只大鸭子——瞧你这腰细得,比那十五六没有生养过的小姑娘还窈窕,嫂子我啊是真羡慕你!听你哥时常说起你在家时,爱吃玫瑰甜鸭子……”杨氏脸上堆着笑,心里有对这个小姑子是三分羡慕两分嫉妒。
又不是十几岁的花季,还能嫁入国公府那样的高门,当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怎么好让嫂子破费——”舒氏忙摆手,她知道杨氏平日都靠着官家的补贴过活,闲时还带着丫鬟们做些战线换钱。
日子过得有些紧巴。
杨氏却执意要。
舒氏奈何
不过,回房后命桃胶取了十两银子送去膳房作伙食,就说要添人口。
杨氏推诿了两次才收下。
母女俩饭后,在舒府的后院散步。
望京的地可不便宜,这宅子还是舒氏曾曾祖父时置办的产业,远郊的地都卖了,只这房子死活留下来。
因为年限有些久,后院的石子路都让人的鞋底磨平了,青石板上散步着岁月的斑驳。院子里的桂花树很高大,这时节已经开得差不多,只剩下苍翠的叶子。
亭子边上的木头开裂了,有修补的痕迹,舒氏说其父亲在世时还重新修整过,不然早破了。
小坡,曲水,蜿蜒渡过一处小池塘。
夏天里头都是红莲。
秋冬就什么也没有,旁边
的雕塑不动声色地立着,宁君瑟走过去,摸了摸大乌龟的脑袋。
舒氏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再住回娘家来。
“蓁蓁,你不会怪我吧?”在马车上,女儿表现得太懂事了,反而令她难受。
这孩子就是乖巧,自小便是,除了偶尔嘴馋一点,读书差些……俗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有了国公府这张护身符,以后好好给女儿寻个老实会疼人的夫婿,不用多大的理想抱负,比如国公爷麾下那些年轻小吏都行。
“娘——”宁君瑟撮起小嘴。
她生气,生气娘居然瞒着!
“你不喜欢国公爷?”舒氏小心翼翼地问。
“娘喜欢吗?”
“……”
舒氏为难,她不知
道该怎么回答,心中充满矛盾。也是,自己说好的守寡一辈子,中途却嫁人,女儿能不恼么?
就是孩子他爹,只怕也不肯原谅她。
她怪谁呢?国公爷巧取豪夺,还是自己心智不坚?
“对不起……娘,不嫁了!”舒氏心口一酸,伏在旁边的阑干上哭出来,心里好生后悔。
宁君瑟怔了怔,掏出手绢递过去:“不怪你。真的。我看的出来,他对娘很上心,对我也很好……我是高兴,终于有人能够保护娘了。”
“真、的?”舒氏有些不信地望着女儿。
“嗯。”宁君瑟用力地点点头,微笑着凑过去,替她擦去眼角的泪花。
舒氏吸吸鼻子,不对呀,女儿何时这么会安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