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可以让人变狠,但是不能让人变强。
陈若澄无法靠站在门口发一通宏愿以后,就原地飞升,剑啸三界。
他也没法喊几句“我也有要守护的人啊”,或者“还记得我们的羁绊吗”就神魂觉醒,原地起爆。就像数学一样,不会就是不会。不可能坐在考场上,回忆起多年前十娘酱离开的那个下午,然后就自动参透了拉格朗日中值定理。
这不科学,也不修真。
所以情绪激荡完以后,他还是得面对现实。
什么叫现实?“我以后要君临三界”不是现实。“我现在要做什么”才是现实。
现在他最大的现实是姜子妍。
姜子妍去了这么久,还没有下文。这让他有些担心了起来。他捏碎了姜子妍给他的联络玉简,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馈。这让他不安起来。
“莫非你想告诉我,你这是在对付南海那位!”一个极其不友善的声音就在此时从他身侧响了起来。
陈若澄侧头一看,不远处一个红衣红冠的中年道人正死死盯着他,眼中充满怀疑和狠戾。这正是曾被一言唬退的金钹法王。从凤凰山到富春江的一界妖王。
他心里微微一紧。他有想过和法王再次会面的情况。无论怎么推演,结果都不太妙。无他,法王又不傻。法王只是怂和多疑,但是不傻。当时摄于他的大话可能被吓退,接下来肯定会调查他的来路,观察他的行径。自然慢慢可能意识到自己只是被骗。
法王不是官差,不需要证据,只需要感觉自己被骗了。那么就是被骗了。当然了,这个时代,官差通常也不需要证据。周兴看中谁的位置就杀谁,来俊臣看中谁的老婆就杀谁。武则天知道,但不在乎。
法王当然比什么人间酷吏强大,但是他居然没有人间酷吏可怕。因为他怂,不会轻易出手。
当然这里面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两不相见。没见到,背后有些邪火,气过了忍忍算了。当面见到还忍,真当他不是蜈蚣,是兔兔?
而两人居然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了。陈若澄一个人的时候,姜子妍根本不可能回援的时候,金钹一见面就发难的时候。
陈若澄沉默片刻,说:“这里面是我的弟子。”
金钹面色不善地朝着内看了看。显然用的并不是肉眼,而是神识。所以隔着层层墙壁,他仍说:“你是说死了的那个妓子?”
陈若澄很反感这个说法,但他似乎没有斥责的力量。他只哼了一声:“九世野鸡的命格。这是我寻到可以助我恢复功力,逆战南海的鼎炉。”
“用死人做鼎炉?”金钹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但也隐隐有一丝好奇。
“法王无需试探。”
陈若澄觉得怂人还是挺好,换法海这不得一拳打翻他,然后再一脚踩到他脸上,直接质问他。他说:“我现在还是凡人之身,但是你可能看出来我和上次相见有什么区别?”
“修为确实精进一些。”对于金钹而言,他那点提升当然只能算一些。
“这可不是凡人之力,便是这鼎炉之功。所以遭来忌惮,强行抹杀了我的鼎炉。我确确实实在谋划观音。对了,观音就叫观音,什么叫做南海那位?男儿丈夫,忌惮一个娘们,算什么英雄?”
说着,他看向金钹的眼睛:“法王勿忧。她毁我鼎炉,不过断我一指。何况我还有办法将这一指接上。”
“接上?你要复活这妓子么?”金钹此次回去想了很多,自然没有轻易又被糊弄进去,声音里还是一股嘲讽的意味。
“这就不劳法王多心了。”陈若澄淡淡地说。
“你莫不是想学那白素贞闯地府,将她的阴魂偷回阳世?莫说你根本无法进地府,就是你盗出来又如何?最后和白蛇一样结果么?”金钹听他言语冷淡,更是冷笑。只是他心中再怎么鄙夷,却终究只是嘴炮一顿,倒真是和他性格的一脉相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