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澄与一脸温和笑意的灵坦走出寺门,回头看了一眼依山而建的整座山寺。目光却落在几处山洞。
灵坦倒真不失为一个天生的好导游,游客只是目光一扫,他就送上了解说词。
“那半贴着水面的,便是贫僧平时坐禅的白龙洞。”
说实话,陈若澄现在完全提不起了解金山寺的兴趣,之前还想知道白龙洞由来的他现在只是礼貌笑笑。
灵坦又指向另一处:“这是仙人洞。”
呵,你们一个佛寺,叫仙人洞。礼貌笑容都不觉尴尬起来。
此刻仙人洞里一双眼睛猛然睁开。眼睛的主人是一位中年美髯道人。他背着一柄宝剑盘坐在洞中石台之上,此时摇了摇手中拂尘,轻笑着说:“也不能完全说是凡人,修行不超过三年,天资奇差。只是胆气惊人,区区凡人,敢窥探天道。妙哉妙哉。”
此时,金山寺的住持房中,法海看着窗外的雷峰塔,轻声说:“天机乱了。杀许娇容的是何人?”
“贫道看不透。”隔空对话的洞中道人拈须说。
“哦?天下还有你看不懂的人。”
“有,比如这陈若澄。”道人一双眼睛看着洞壁,似乎可以透过洞壁看到陈若澄的身影。
“除了他呢?”
“按理贫道只要用心算,就一定知道。”
法海手一翻,托起了自己的法音金钵:“可是你说你不知道。”
“呵呵呵。”道人长笑起来。
法海脸色微变:“你是说……”
“当是如此。”道人并不说破。一个连他们两人都看不透,只能猜测身份的人,贸然说破并不是好事。
法海沉吟片刻说:“无妨,老衲只守老衲这方寸之地。旁的是龙争虎斗,还是三界杀伐,与我无关。”
道人嘿嘿一笑:“你这方寸之地,可太大了些。还是贫道的方寸之地安稳。”
“那么敢问真人的方寸之地又是哪里?”
道人转动着拂尘:“唯此身皮囊尔。”
若是陈若澄听到,他会觉得他所鄙视的法海竟然比这道士有担当得多。
法海沉默不语,半晌才又重复说:“老衲本该守好方寸之地。”
“禅师,你虽然不擅长推演天机,可是难道察觉不到什么异象吗?”道人忽然笑了起来。
法海愣了愣:“老衲确实不精于此道,不过我隐隐看到有雨兆。”
“暴雨将至。”道人忽然站了起来。
“哦?”法海微微皱眉。
道人忽然爽声大笑:“二十年前,贫道路过就看了一场热闹。禅师说定保金山寺不失,哈哈哈。白蛇都会笑出声。”这是拿水漫金山开涮和尚。
这位号称金山寺内无敌的暴脾气面对道人的嘲讽,竟然全盘承受下去,没有说半句话。
道人说:“此地已不适合贫道清修,贫道且往金陵一游。此地太热闹了。”他眼中精芒一闪,浮现出一个摇着蒲扇,抠着身上油泥的和尚。下一刻,他消失在洞内,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被道人神光窥到的道济,心有所动,看往天空中某个方向:“原来他一直在金山寺。这道士已入天地之道,便是隐于闹市,恐怕也不会被神识看到了。”
然后,和尚看向正缓缓走出来的陈若澄,哭丧着脸:“檀越来做什么?”
陈若澄也是才看到道济。他怀疑这和尚用了什么障眼法之类。他其实眼睛在这个地方扫过不知多少次,都没有注意到对方。偏偏等到对方先开口了,他才看到。
他也不答,只说:“大师不是去余杭镇了吗?这就回来了?九世恶人解决了。”
和尚捶首顿足:“没有,跑了。”
“什么恶人恶到可以从大师手中逃过?”
道济脸依然像是苦瓜:“和尚可以抓他,还可以杀他,但是我只是要度化他啊。我度化不了。”
说